霍止瘁見她果然肯認自己，直到這時才真的長長松了口氣。

衛青與霍去病在後邊瞧着，這才放下心頭大石。

二人雖見衛媪認了霍止瘁，但仍不敢露面。

果然，他們在屏風後，聽見衛媪一把摟住霍止瘁，沒口子說道：

“阿母，這兒不能呆！這裡壞人好多好多好多！就是他們困住我，不讓我來找你！”

“壞人？我怎麼沒瞧見？”

霍止瘁故作驚訝，左右掃視一番後又笑道：“你看，這回咱們見面，沒人攔着啊？”

“他們真的好壞！人又多！之前我拿着的家夥，都被他們變沒了！我怎麼找也找不着！要不是他們這麼壞，我早就來找你啦！”

“原來你幾次來找我，還帶着東西，是為了護着我？還是你好，這麼疼我！”

霍止瘁不提旁人，隻提這點，果然哄得衛媪越發開心。

“他們人多，咱們打不過。阿母，咱們還是到别處去吧。”

霍止瘁想了想，摸摸衛媪的腦袋。“你說得有道理。”

霍去病長眉皺起，心中憂慮，唯恐衛媪真的一心出府去。

衛青神色不改，他繼續聽着屏風後的對話。隻聽得霍止瘁又問道：

“你仔細瞧瞧，還認不認得這裡是什麼地方？”

衛媪便擡起頭，環顧四周。

霍止瘁此時心裡很是緊張，手心出汗，但面上仍是帶笑，一臉若無其事。

衛媪才看得幾眼，便點點頭。“認得！是家裡！”

這一聲，讓屏風前後的三人都不約而同地略松了口氣。

最起碼，衛媪還能認得出這兒是自己的家，不然就更棘手了。

“咱們在自己家裡，就要一直住下去。幹嘛把屋子讓給旁人，你說是不是？”

衛媪看上去很是猶豫。“可、那些家夥……”

霍止瘁朝她一笑。“别怕，有我呢！我在這兒，誰也不敢欺負你！”

“阿母！”

衛媪摟得她更緊了，說什麼都不願分開。

于是霍止瘁攜着她，一同回後邊卧室，看着她睡下。

期間，衛媪還不顧看看這裡、瞧瞧那裡，總是害怕有外人突然出現。

霍止瘁便道：“不要怕，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更不會讓他們把咱們分開的！”

“真的？”

“當然了！因為我如今能讓家裡所有人都聽我的話，我要讓他們好好侍候你……”

“阿母你是神仙？！”

霍止瘁沒想到衛媪會冒出這種想法，她眼珠一轉，連連點頭，一副既驚且喜的樣子。

“哎呀，這個都被你看出來啦！你真聰明！沒錯，其實我之前不在你身邊，是因為在仙界修煉的緣故。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修煉了幾十日，回來一瞧，你都這麼大啦……”

“阿母你别再去啦！我要你往後隻守着我！”

“那還用說，咱們不是方才已經拉鈎了？”

衛媪嘻嘻直笑，在枕上一個勁兒點頭。

她拉着霍止瘁的手，因鬧了半日，早已疲憊，此時又完全放下心來，因而不知不覺便困意上湧。沒過多久，老人已是雙眼朦胧，輕輕打起鼾來。

霍止瘁靜靜守着，過了好一會兒，她試着輕輕叫了兩聲，對方毫無反應，已是睡熟了。

霍止瘁籲了口氣，一擡頭，便見兩個高大的身影倒映在門上。

衛青和霍去病并未入内，而是默默等候。等了一陣，聽得裡面霍止瘁輕咳兩聲，二人這才緩緩走到門旁。

“已經睡啦~”

衛青點點頭，這時才擦擦額上的汗水。

霍去病凝視着衛媪的睡容，心潮起伏，既喜且憂，五味雜陳。

衛青朝霍止瘁輕聲說道：“你且在此歇着。到了明日，咱們再作計較。到時你隻管好生安撫她便是，其餘的事一概不必擔心。”

霍止瘁知道，方才她們的交談，二人早已聽得一清二楚。

對于先前的的“所有人都能聽自己的話”，她心裡實在沒底，但此時得衛青保證，這才放心。

霍止瘁不由得又瞥向一旁，霍去病此時目光上移，恰好與她視線相觸。

霍去病雙眸在她臉上一轉，卻是一言不發，神情平靜。

顯然，他已是默認了衛青的做法，更不會表示反對。

這下子，霍止瘁才真是徹底安心了。

衛青知不能久留，因此隻是再叮囑兩句，便拉着霍去病離開，安排布置。

門外微微傳來走動之聲，霍止瘁悄悄起身張望，見好些婢女守在廊下。顯然她們得了主人們的吩咐，要時刻留心房中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