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庫裡南被拖來,他們的裝備都齊全了,裴遷可以貼上退燒貼好好睡一覺。
他頭昏的時候,周懸忍不住問:“我說老裴,你的牌真打得那麼好,一點都沒貓膩嗎?”
“我的賭運一向不錯,但我總覺得這種好運是有代價的,提前透支就意味着未來沒得用,所以不願意把運氣浪費在沒有必要的事上。”
“看不出來你這麼迷信啊,我倒剛好相反,覺得運氣這東西純屬巧合,趁勢正好就快用,不然可能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要是裴遷真的那麼歐,回去以後他可得騙這人幫他抽卡,也好過他每次下池當賭狗都要吃大保底。
裴遷這一覺睡了很久,久到周懸覺得沒趣,在村子裡四處亂逛消磨時間。
這裡的村民冬天很少出門,街道上的雪都沒人清掃,雪下得再大些沒準能把民房都蓋住。
江倦解釋道:“這是村子的傳統,一年之中村民們隻有春夏秋三個季節是忙碌的,冬天是完全休息的狀态,他們的房屋都是磚石搭配木質的結構,不用擔心會被積雪壓倒,構造也會把主屋和廚衛還有地下儲藏室打通,足不出戶就能解決一冬的生活問題,等到來年春天雪化,他們就可以播種進行新一年的農耕了。”
“怎麼聽着像冬眠了?”
“是有點這個意思。”
“那我們過幾天要怎麼到拍賣會場去?沒人除雪,上山的路一定不好走吧。”
“這個不用擔心,就算山路被堵死,也有當初建造樂園時留下的纜車可以用。”
周懸見他皺着眉頭,便知他有話沒說,事情肯定沒有看上去這麼簡單。
“在想什麼?”
“我覺得……這裡的村民很奇怪。”江倦欲言又止,“說不好是哪裡奇怪,隻是一種感覺。”
周懸雙臂環胸,打量着江倦此時的神态,“大概呢?是行為舉止,還是對我們和外來者的态度?你以前到過這個村子,要是還記得什麼應該可以作為對比吧。”
江倦苦笑:“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我對這裡沒什麼印象,我那時候還小,又是個不讨人喜歡的内向性格,總是躲在房間裡悶着不出聲,沒人來找我,我就能一直憋着……如果哥哥還在,他應該會記得更多。”
談到他已故的哥哥,周懸實在心疼,一把摟住江倦的肩膀,勸道:“我跟你哥一樣,都不希望你遇到危險,你這條命不隻是你的,也是他的,你不能再出任何事了,聽周哥的話,你回去吧。”
“周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不行。”
江倦接受周懸的好意,但他的态度也很堅決:“我得查清楚這一切,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安生,你就當是讓讓我吧。”
周懸歎氣,江住當年對這個固執的弟弟一向沒辦法,如今輪到他了。
就此事讨論不出個結果,他們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傍晚時分,又有幾輛車開進村子,村長按照慣例檢查了他們的身份後便讓他們入住彩鋼房了。
人們都對這樣惡劣的環境不滿,卻沒有太多怨言,他們清楚很快就可以到拍賣會場去了,那裡的住宿條件怎麼都該比這兒好。
周懸對此卻不抱太大的希望,他昨天看過的探險視頻拍攝時間在半年前,僅僅半年的時間,真能指望那座鬼屋一樣的城堡裝修得有多好嗎?
夜幕降臨後,村民們如約邀請周懸和裴遷狂歡,遊客裡有不少好熱鬧的人也參與了進來,他們在村子開會的禮堂擺上長桌,吃吃喝喝慶祝客人光臨。
村民們本身并不好客,但裴遷的到來讓他們乏味的生活有了一絲樂趣,被壓抑已久的情緒得到了釋放,借着酒勁又是唱又是跳,跟客人打成一片。
村長想弄清裴遷牌運那麼好的真相,一個勁地給他灌酒,想看看他的實力。
周懸一看這哪行?趕緊替人求情:“哎喲大爺,你就放過他吧,他那個酒量是真不行,一杯就倒,而且他還生病吃藥呢,不能喝酒,你要是實在想找人作陪,我來替他喝行不行?”
裴遷一隻手撐着下巴,看戲似的等着周懸表演。
他可知道周懸這個酒量有多離譜,也不知道對方哪裡來的自信幫他擋酒。
都在興頭上,不喝酒未免太掃興,村長見周懸自告奮勇,便把他當成了對手,兩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喝村民自釀的啤酒就像喝水一樣,沒有一點負擔。
裴遷看着這場面,隻覺自己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了。
“裴哥,你臉色不太好,還難受嗎?”蕭始遞給他一杯熱牛奶。
裴遷謝過他的好意,小聲嘟囔:“這小子要是耍酒瘋,我晚上可就不好過了。”
蕭始飛快地眨着眼睛,品着這話裡的意思。
裴遷強調:“我沒有說什麼奇怪的事。”
他不再關注跟村長推杯換盞的周懸,開始觀察其他村民和遊客。
意外的是,他竟然從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他想提醒周懸注意,但這會兒那人就暈了,筷子都拿不穩,跟村長互相嘲笑對方酒量不行,村長扶着他也開始打晃。
指望不上他,裴遷便默默注意着在場其他人的反應。
今天吵架的那對情侶中的女人沒有出現,男人跟姓蘭的古董收藏家湊在一起閑聊,滴酒不沾。
裴遷見男人臉色發白,猜測他的身體情況應該非常差。
至于跟他一起來的那名司機,這會兒還像生氣似的一臉不快,悶頭吃着東西,吃飽了就下桌,沒有半句多餘的話。
考古學家和地質學家喝了點酒,借着酒勁大談别人聽不懂的學術問題,從他們的表現和對話來看,裴遷覺得他們像是在謹慎地釣魚,試圖用他們放出的一點信息換來更多的情報。
果然這裡的人都帶着各自的目的啊……
中午他休息以後村子裡又來了三個遊客,其中兩男一女,這會兒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唱着歌耍酒瘋。
其餘兩人顯得格格不入,似乎融不進這歡樂的氣氛。
看打扮,其中一人奇裝異服,像是從事神學一類的特殊職業,比如塔羅師或占星師,神叨叨地伸手在空中劃着什麼圖案。
另一個人悶頭喝酒,從他手上的老繭來看,應該是手藝人。
有不少村民自願加入到周懸和村長的酒局裡,一群人鬧哄哄的,惹得他本就作痛的頭像要裂開一樣。
他實在懶得繼續做人類觀察,知會蕭始一聲便回房了。
臨走前,周懸還兇巴巴地叫住了他。
他不明所以地站住,卻見那人搖搖晃晃地向他走來,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别着涼……嗝!不然晚上又要……燒起來了,嗝!”
被他們這麼一鬧,他的體溫又開始升高,吃過退燒藥,他又忍着渾身的酸痛睡下了。
他睡得很不踏實,睡不了多久就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