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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第十二幕 索多瑪的毀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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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要結婚了。”安比奇亞唇角的血迹像胭脂般豔麗,“你來君士坦丁堡參加婚禮嗎?”

“我脫不開身,我的女兒。”卡蜜拉笑得眯起眼睛。她的皮膚、牙齒、睫毛全是白色的,看上去像一尊沒上完色的石膏像。“尤比在這,我怎麼能離開這裡呢?”她說。

安比奇亞斜着上挑的眼睛瞧母親的臉。“他在這,你便不纏着我和伊納爾特了。”她半是揶揄半是解脫地開口,“也算件好事。”

“哦!你依舊是我親愛的女兒!”卡蜜拉突然嬌嗔着蹙起眉毛,“你嫉妒我有了他,便不愛你、不愛伊納爾特了嗎?”

房間裡暗極了也冷極了。卡蜜拉從座位起身,想親吻新娘的額頭和嘴唇,可又不願抹花那些精美妝容,弄亂綴着黃金寶石的沉重發髻,隻虛做着動作。安比奇亞抿起嘴唇,成熟地接下母親口無遮攔的臆測與得寸進尺的親密,沒有打破屋内難得“團圓”的溫存氣氛。“我沒那樣想。”她推開卡蜜拉,端起杯子遮住嘴角——那是她從倫巴第帶回特蘭西瓦尼亞的禮物,一組十二個,件件是鑲金邊的華美琉璃做的。“我回來,正要和你談談伊納爾特的事。”她嚴肅地盯着卡蜜拉的臉,“你知道他在哪嗎?”

“他走時,說要去布達與佩斯,去國王的内廷。”卡蜜拉垂下目光。

“他不在那,我去尋過。匈牙利國王的内廷正混亂着,你不知道嗎?”

“我從不關心那些無用的。”

安比奇亞不滿地閉上嘴,咽下一句難聽的話沒說出來。

“他與他的血奴,我一個也沒尋到。”她放下杯子,“事到如今,你什麼也不該隐瞞我了。”

“我沒隐瞞你,親愛的女兒。”卡蜜拉委屈地笑着,“你怎麼能懷疑你的母親?”

“可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我知道你擔心些什麼,我太了解你了。”

“可我也知道你們都擔心些什麼,你們每個人,都是我從小帶大的。”卡蜜拉端坐着,像尊神像,像位導師,“你們總是認不清生活的本質,總是要投入無休無止的鬥争中去,叫自己輪回着受苦。年輕人總是這樣,聽不進年長者的話。”

年輕人?安比奇亞被這稱呼惹得啼笑皆非。她幾乎要記不清自己已活過多少個年頭,可在母親眼中竟還算作個年輕人。卡蜜拉又活了多久?她在心中猜測着這得不出回答的問題,默默祈禱自己千萬不要有朝一日也變成這副腐朽陳舊的模樣。

她依舊盯着母親的眼睛,什麼也沒說,隻輕輕哼笑一聲,像在譴責她的虛僞。

“…你們為什麼不肯一起在我身邊?”卡蜜拉像被她的冷漠刺傷了,沉痛地自顧自喃喃道,“我隻希望你們、所有人都能幸福,隻求你們各自擁有各自的平靜…可你們誰也不願意。

“從前分明不是這樣的。當我的愛還斟酌着沒給出去時,你們所有人都乖順又平和,像生活在烏托邦裡;可我一因此動心,一給予、一奉獻,你們就全像變了模樣,各自追尋摸不着看不見的東西,非要離開我、抛棄我不可…”

她又開始了。安比奇亞知道她口中的“幸福”與“平靜”是什麼意思。要她說,母親所欲所求的平靜簡直就是死亡本身——要叫她那樣失了所有野心與欲求生活,和将她關進墳墓也沒什麼區别——伊納爾特想必也這樣覺得才逃走的。一見到母親這副癫狂模樣,一股令人作嘔的憐憫與憤怒就忍不住地襲上來,像潮水一般沖垮少女得體的僞裝,讓她臉上顯出厭惡又嫌棄的表情——可安比奇亞依舊懶得說一個字,隻靜靜地、一動不動地等着母親發作完畢,堅冰一般窩在椅子裡。她想,自己的臉現在一定比威尼斯人的面具還可怖僵硬。

“直到有了尤比…”她的母親假哭了一會又笑出來,“隻他和你們不一樣。隻他一個懂得體諒、懂得愛。”

“那是因為他年紀尚小,什麼都不懂。”安比奇亞皺起細細的眉,“等到他再長大些,一樣會叫你失望。”

“我剛還說你嫉妒,可不是嘛。”卡蜜拉卻變臉似的揪住她的把柄,“你瞧,你非要把尤比拉到和你們一齊去才甘心,聽不得我說他半句好呢。”

安比奇亞又閉上了嘴。她對反駁母親這事後悔極了,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心懷僥幸的蠢貨。

“既然你不肯告訴我伊納爾特所在,我沒别的事了。”她從座位起身,牽起繡滿金絲紋樣的寬袖,“我這就走。”

“可尤比想見你!”卡蜜拉卻攔住她,臉上顯出春天一般溫暖的笑容,“你的弟弟就在門口偷聽呢。他害怕伊納爾特便罷了,别叫他也害怕你。”

安比奇亞不得已坐回去。她明白這話是在勸誡自己,别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對年幼的弟弟平易近人些才好——可她根本做不到這事。她最讨厭小孩了。那會叫她想起自己小時柔弱無力又愚笨無知的模樣——但她還是努力讓表情緩和些,别像平時那樣盛氣淩人。

她的眼神向門邊飄。從她們進門起,那年幼的、凡人般的孩子便一直守在那處,聒噪地與血奴讨論些稚嫩話題。卡蜜拉親自打開那道門。像春風與太陽湧入般,溫暖的空氣與明亮的燭光從門縫傾瀉而出,淹沒了她。

“…對不起,媽媽。”她的黑發男孩在門後發怔地望着她,“我不該偷聽的…你别懲罰克裡斯蒂娜。”

卡蜜拉憐憫又寵溺地上前去,将最年幼的孩子迎進懷裡。

安比奇亞端詳着二人相似至極的面龐,在心中暗暗計算尤比的年齡:今年冬天她的弟弟将迎來第七年的生日。孩童的個頭連母親的胸口也夠不到,真像個人偶娃娃,一下就能被輕巧地抱起來——他手上戴着那枚紅寶石戒指,呼吸溫熱地吐着白氣,一到母親懷裡就冷得瑟縮。即便如此,那雙手也緊緊抓着卡蜜拉胸口的衣襟不肯放開。

“你許久沒見姐姐了。”卡蜜拉對他露不出除了笑容以外的任何表情。“你還記得安比奇亞嗎?”

嬰兒怎麼可能記得住誰?安比奇亞對他的回答不抱期待。她想,小孩嘴裡不說出什麼冒犯的話就已是萬幸了。

那雙紅色眼睛在孩童臉上顯得格外大而明亮。尤比好奇又忐忑地盯着她濃妝豔抹的臉瞧,“…我不記得了。”他果然說,“可她真漂亮,比畫裡畫得還漂亮。”

“這是你的姐姐,是你的親人。”卡蜜拉坐回座位,将尤比放在自己大腿上。“是和你和我一樣的人。”

“和伊納爾特也一樣嗎?”

“沒錯。”

安比奇亞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氣。“親愛的弟弟。”她努力牽着嘴角,“我為你帶了生日禮物。”

“真的嗎!”尤比期待的心情全不設防地寫在臉上,“是什麼?”

“我為你帶來一位最優秀的希臘語教師,還有一百本希臘語書籍。”安比奇亞從門外喚進一位奴隸,“如果有一天你到君士坦丁堡去,會用得上。”

她幸災樂禍地看見小孩的表情一下變得愁苦,抓着母親用眼神求助。“這真是件好禮物,尤比。”卡蜜拉一邊安撫他一邊被這可愛的反應惹得笑了,“從今天起,你又有希臘語課可上了。”

“可我已經要學拉丁語、德語、法語和西班牙語!”尤比抱住母親的脖子埋進頸窩,“我真累!”

“每學會一種語言,你便能更多理解說那語言的人的想法,知道那片地方發生的故事,體會世界運行的真理。”卡蜜拉摩挲着他天鵝絨似的柔軟黑發,“語言是重要的,寶貝。語言就像橋梁。若人與人不能溝通,那世界就成了孤島,人人不再視他人為人,反像是不通人性的野獸一般。”

“可是世界上有那麼多語言,我哪學的完呢!”尤比抱怨道。

“好吧,我當然知道你學習得辛苦。”卡蜜拉抱着他坐下,“你想要什麼?既然又添了一門課,我來補償你。”

“你真好,媽媽!”尤比的紅眼睛終于亮起來,“隻要我肯學,什麼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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