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哄她，“回去。”

聽到答案雪才松開手由尋方背起，尋方不忘将雪身上的藥珠還給紀無涯。

“師兄，藥珠藥性怎麼減弱了？”

“我用了一次。”

紀無涯回道，“雪在宮裡不知受了何種刺激毒發，你記得給她吃藥。”

他們尋了一處馄饨鋪子坐下，熱氣騰騰的三碗馄饨很快端了上來，解決口腹之欲後尋方才将放在他這裡的藥取出，就着馄饨湯喂雪吃下。

有藥珠的藥性和特效藥，雪體内的毒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複發。

緣樓的毒對她根本不起作用，因為過去曾被人拿去試毒的她，身上早就種下千百種毒，這些毒相生相克，最後清理不掉的聚集在她體内，從此百毒不侵，但也留下隐患。

一旦複發，除非藥珠或是特效藥，不然有性命之憂。

紀無涯強制壓下胸口傳來的不适感。

他們這三人，兩個體内皆有毒，唯一就尋方正常，體内隻有緣樓種下的毒。

偏偏藥珠隻有有一顆。

“師兄走吧。”

他目光沉沉落在尋方身後的夜幕裡，京城街道繁華四下張燈結彩，仿佛天都是明晃晃的，于夜幕裡捕捉到一抹飛快掠過的白色身影，“你帶雪先走。”

察覺雪的目光，他繼續補充道，“我一會兒便追上來。”

待人離去，他結賬孤身走進暗巷，四下無人時，白色信鴿從天而降，順便帶來一封信。

展信後，上面赫然寫着幾個大字，邀他前往楓林茶館一叙。

楓林茶館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茶館，在這裡能喝到各式各樣的茶，就連門口行人官差過路匆匆都能喝到一晚快茶，隻要能出錢，不管幾個子兒，就有相應的茶喝。

因此魚龍混雜。

紀無涯掀簾走進，告訴小二自己是來尋人，順便指了指守在樓梯口的陸海清。

“我尋他的。”

店小二望去，對方沖他含笑點頭，心裡敬意陡然拔高。

此人主子是他們茶館大客戶，沒曾想他們認識，語氣和态度變得更加恭敬。

“好嘞，客官這邊請。”

上了二樓便是雅間，雜音相比小了不少，房門一關，聲音直接杜絕在門外。

老翁盤腿坐于軟墊上，正為他泡茶。

“知你喜酒，但我老了不能沾酒水，無涯你啊，多擔待些。”

紀無涯上前坐下，等他将泡好的茶用紫砂小茶杯遞過來，緊接老翁繼續說話，“你今晚可是要回緣樓？”

“是。”

“出來了，就不要再回去了，那地方就跟朝堂皇宮一樣，會吃人。”

“智先生。”

“我人老了，說話不中聽，現如今緣樓歸誰管來着？”

智先生小飲一口，思索片刻後，“是素衣那女娃對不對？”

“智先生今日喚我來，不會單純隻是為了叙舊吧。”

本想再跟紀無涯多說說話問問緣樓的那些事，對方意圖并不在此，想跟他速戰速決。

當初他進緣樓，亦是他離開緣樓的日子。

擦身而過時，幼時的紀無涯抓住他儒袍寬大的袖子，把他的銘牌遞給他。

——老人家，你的東西掉了。

領他進去的正是今日緣樓樓主程素衣。

他青年時除了加入緣樓右道，不學左道天下武功，隻學天下謀略學識，後中舉步入仕途，一路青雲，人生幾十載，到了他這裡，最遠的路已是盡頭。

“今夜刺殺李之夭，老夫希望你為首。”

智先生從一側拿出一袋鼓囊的帶子。

“我幾次失敗，你為何還願意尋我？”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見過老夫真面目的人，無涯，今夜不會失敗的。”

由陸海清帶他去到宮外暗道，見守在那裡的人個個身穿夜行衣且蒙面，莫約有二十餘人，他才明白智先生所說的不會失敗是何意。

這個大張旗鼓大規模的刺殺，盡管李之夭有機關又能如何，擋得了一兩次，擋不了後面的無數次。

紀無涯伸手取出黑巾遮面，心中盤算萬千。

因為智先生讓他為首，是要把他往火坑裡推。

一旦失敗，他就是主謀，清武帝會殺了他也會滅了緣樓。

甯緣城的駐軍尚未全部撤走。

他們悄悄潛行到宿甯宮，找了一遍都沒發現李之夭的蹤迹。

仗着大部分禁軍都在城外，秦立山還在外追查火燒鳳山的罪魁禍首，他們潛行在宮裡四處尋找李之夭的下落。

子時已過，出去的人紛紛聚攏。

“找到了，她在大公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