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晨的風不同以往溫熱,難得帶了幾分涼意。
李之夭攜春夏去往銀來莊,小二在駱寒山的指揮下抱着一盆旺盛綠植調整擺放位置。
見到她駱寒山朝悶頭幹活的小二頭上敲了一下,小二吃痛捂頭委屈道,“駱師傅,你又打我。”但注意到提示後他面色一喜,“主子,你怎麼來了?還以為有段時間見不到你了。”
小二引她往裡走,招呼店裡其他小厮出去繼續搬綠植,“主子,可惜你人不在,不然昨日你就能看到耿掌櫃帶我們去收鋪子時的場景,那叫大快人心,還找到不好好東西,這個賭約咱們真是賺翻了。”
駱寒山接話的聲音也染上笑意,“收來的鋪子這兩日會專門派人過去接手,這樣一來咱們名下每月進賬又多了不少。”
他們跟在李之夭身邊的人,名下都有幾間屬于自己的鋪子,更何況之前坑裴執進牢收的鋪子,李之夭直接劃到了他的名下,至于其他過手管理經營的鋪子,都有分紅。
收了裴淮的鋪子,意味他們分紅又多了些。
“我在骊山行宮上,行動比在宮中自由,屆時讓飛鴻跟我去,踏雪留在這邊和三娘學習下算賬管理,我這邊事情辦妥後給她姐弟兩分個鋪子,以後也不用過打打殺殺的日子。”
“主子,怎麼他們都有鋪子,我卻沒有。”小二出聲。
“等你什麼時候把毛毛躁躁的毛病改了再給你也不遲,時雨春夏小順子都未跟我提過,你心性年少,現在給你怕不是做成賠本的買賣。”
李之夭沖他打趣,小二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小二私底下話多,心性也年少,看到什麼新奇好玩的事兒逮到親近的人一個勁兒就往外倒。
他們之間也不避諱這些,凡事說開才好免得日後生出嫌隙。
駱寒山年輕時也是個話多的,山河江湖走了一趟,見多識廣,漸漸沉穩起來,瞧小二愣頭愣腦的模樣,倒有看當初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踏雪飛鴻剛才提着個人進了後院,我記得他是個獄卒,之前我還帶人去天牢門口鬧過,一分錢都要不回來,現在直接把人提來了,也不知道是耿掌櫃的主意還是三娘的主意。”
小二一路走一路說。
穿過綠蘿爬滿的走廊,後院栽種的桃花樹長得粗壯,足足得有五人才能環住,長勢極好,郁郁蔥蔥。
獄卒被飛鴻倒吊在桃花樹的樹枝上,嘴裡塞了破布,見她來反應更大,就被踏雪一巴掌拍暈過去。
“他是我弄來的。”李之夭解釋。
小二立馬閉上嘴,眼珠一轉嘿嘿笑着,“不愧是主子,遇上不還錢的老賴,就得這麼幹!主子,這麼一大早出來想必還未吃早飯,小的去給你弄點吃的!”
聽到吃的,春夏連忙指了指自己,表示還有她那份。
駱寒山猜想主子一大早就來,還抓了人想必是有事要同他們二人說,自己上了年歲,身手腦子不如從前靈光,聽了也不幫上什麼忙,還不如去多搞點迷藥,研究研究古物,“平日無事,耿掌櫃和三娘二人早上向來貪睡,此時恐怕還半夢半醒,我去催一催,别耽誤了事。”
“駱師傅你先坐,不用去忙活了。”
駱寒山在對面石凳上坐下,李之夭繼續道,“我過來歇個腳,等會兒秦大統領來了就得走了,他欠債手腳不幹淨偷了東西污蔑好人,屆時吓吓他還清欠款送衙門裡去就行。”
聽到秦立山要來,駱寒山正襟危坐,“出了何事?”
他言辭關切,怎剛從火海脫離,如今又跟秦大統領扯上關系。
“昨日朝中大臣聽聞主子回宮,白日大公主帶人鬧事,機關暗器全都觸發沒了,宿甯宮火燒水淹,一時半會兒沒法住人,估摸是晚上大臣聯合來了二十餘殺手刺殺,在宮裡鬧得沸沸揚揚,不久就整個京城都傳遍了。”
春夏嘟着嘴,把這兩日遇到糟心倒黴事一股腦全倒出來,聽得駱寒山立馬站起來,“豈有此理,這群人竟如此猖狂,他們這是鐵了心想害你性命!”
“他們對我有再多不滿,說到底也是怕我反大魏複燕國,過去查過幾個手腳沒做幹淨的人,除開混在裡面的貪官污吏,其餘人對大魏有恩,大規模刺殺我一個前朝公主,就算皇上質問,百官一句法不責衆就壓得翻了身,一旦處置,朝中三分之二大臣都擺脫不了關系,朝政機關運行少幾人可行,若少了三分之二,不消一日便會崩潰,就算調令任命下的再快,恢複上手也需時日,倘若此時北唐知曉,定會有所動作。”
她不能把機會送到裴淮手裡。
嘴上說清武帝是她舅舅,給了她公主的寵愛和優待,可說到底她不過是前朝公主,若是事情鬧大,大臣群起攻之,逼他做出選擇。
大魏和親情之間,必定是大魏。
她要抓的人都隻會從其中挑出一名貪官污吏處置,清武帝心裡也沒什麼負擔。
又想看在她母妃的面子上給個公道,又不能惹怒群臣。
這件事按照以往解決辦法就是不了了之。
朝中大臣無人敢言,悄悄注視跪在大殿中央的秦立山,自從他進來請命在這裡已經跪了一盞茶的時間,至于結果準不準,龍椅上的那位始終沒發言。
說宿甯公主審出了一名幕後之人,請他前去拿人。
何人未曾明說,拿人不在朝堂上,反而在宮外。
大臣們心思各異,被供出來的那個人會不會是自己,若是自己,等下朝一回家,豈不是自投羅網,又揣測是何人把自己供出來。
夜裡刺殺,皇帝震怒,搞不好便是死罪。
心裡轉來轉去,他們又不約而同繞到一塊上。
他們不說,一起耗着皇帝親口拿個解決的辦法出來。
清武帝自然明白台下大臣心裡在想什麼。
沉默至此時,“秦大統領你去吧,朕在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