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失孤,被人丢在亂葬崗。餓了,就偷墳前的貢品吃,冷了,就扒死人的衣裳穿。我撿了一塊木闆,又再挖了一個小土坑,心想,睡着了就再不會冷,也不會餓了。我不會寫字,隻好照着别人的石碑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劃上幾道。"
他哽咽道:“我把自己埋進土坑裡,以為就要死了,卻沒想到等來的是師尊。”
“他把我帶到了師門,送我名字,給我溫暖的衣裳穿,白花花的大米飯吃,我第一次吃到那麼好的東西,一時間淚流不止。他卻拍着我的背,告訴我我以後有家了,天衍宗就是我的家,以後每頓都可以吃米飯,配上魚肉菜肴。”
“蕭道友,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他泣不成聲。
“我本是該死之人,是師尊予我以第二次生命,如今偷得這百年光陰,該是到歸還之日了。”
蕭望川心覺不妙,出手阻止,卻被籁生山一拳擊飛。
他的身體變得晶瑩而又透亮,難以收攏的亮光自他的丹田處溢出。
“快跑!他要自爆!”蕭望川朝身後衆人吼道,随即抽用全身靈力,在四周布下結界。
“我來!”沈容青趕到他的身側,助他一臂之力。
“去救他!”蕭望川冷汗直流,半空的仙劍也在此刻統統墜落在地,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他看向籁生山逃離的方向,示意沈容青快快趕去,此處有他便已足矣。
沈容青心領神會,可惜已為時已晚。
巨大的能量波動已将籁生山吞噬。他在生命的最後,奔至了困住慶元真人的封印前,說道。
“師尊,今日便讓徒兒以此身,來回饋您的授藝之恩吧......”
說罷,世界唯餘白光一片。
劇烈的爆炸波動傳來。餘波掀翻了周遭一切,萬物在這一瞬重歸寂靜。
蕭望川最後的結界護住了下方的衆多天衍宗弟子,此刻他的情況并不好到哪裡去,離爆炸地過近,内府受損嚴重,七竅流出血來。
他一偏頭,果真看見啐出的血沫中夾雜着些許碎肉。
幸好在最後關頭籁生山推了他一把,不然此刻的他非死即殘。
沈容青的狀況也并不比他好上多少,還得是萬彥甯拉住了他才不至釀成大禍。
“抱歉。”蕭望川略帶歉意地看了一眼沈容青。
“多說無益。”面容蒼白,看向那混亂不堪的爆炸點,煙霧之下隐約可見有一衣衫破爛的人影。
束住慶元真人的封印已然破開,而此刻的他們卻已失去了與他一戰的可能。
果不其然,元嬰期的靈壓再度席卷全場,除卻蕭望川之外,其餘衆人都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呈半跪之姿。
“我*你老子的。”萬彥甯怒罵一聲,攙起沈容青,咬緊牙關,說什麼也不肯對着這老家夥跪下。
“冥頑不靈!”慶元真人自其間走出,吼道。
言畢,周遭的壓力又加重了一重,連蕭望川都覺得渾身不适,眼前發白。
怎會如此,不過短短幾刻不見,這人的修為竟又向上拔高了一個小境界!他心中想到,而後握緊劍柄,艱難地撐起身子。
不,不是這樣。
笑春風劍身震顫,反應激烈。
“你入魔了。”蕭望川對着慶元真人說道。
這時下方衆人才發覺,他氣息紊亂,中門發黑,四周隐有邪魔之氣流動,原是這慶元真人已然入魔。
“我要你給山兒償命!”
隻見他怒目圓瞪,下沖而來。手作爪樣,直取蕭望川的首級。
後者受威壓影響,加之本就帶傷在身,下肢麻木未消,一時之間卻也動彈不得。
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自他的身後伸出,攥緊了那慶元真人的腕心,向上一折,生生止住了他的攻勢。
好熟悉的手法。蕭望川想到。
将頭一撇,果真是顧淵。
來人将入魔的慶元真人就此甩飛,而後圈住蕭望川的腰,借力翻旋二周,将人擁入懷中。
“哪來的蝼蟻?今日你也必将喪命于此!"
被迫“小鳥依人”的蕭望川看着顧淵自袖中取出一物,待慶元真人再度攻來之時,顧淵先一步抓起他的手按在了那物之上。
一陣鑽心刻骨的刺痛頓時遍布四肢百骸,蕭望川隻感到眼前陣陣發黑,意識也逐漸陷入混沌。
好你個顧淵,老子還好心給你留後路,你出來之後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嗎?真是陰溝裡翻船啊!
也正是這時,他看終于看清了顧淵手裡的物件,居然是他系于嘬嘬頸下的那枚妖丹!
但蕭望川不知道的是,不僅他一人如此,在場衆人無一不是意識恍惚,修為低下者更是早已陷入昏迷。
極強盛的妖氣與極強盛的魔氣在此混合,而被顧淵人為注入的那最後一線源于蕭望川的靈氣則成為了引燃導線至關重要的一抹火星。
轟!
一個巨型的幻陣,俨然出現了衆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