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說着,我的聲音小了下去。
“算了,不說這些了,影響你的心情。”
“沒有。”她說,“我想聽,講給我吧。”
“不說了。”
她沒強求,手指沿着我手心的紋路輕輕劃,問:“你會騎馬?”
“會。”我驕傲地說,“馬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時候我和柴爺爺的幾個孫子孫女比賽,沒一個能赢過我。”
我光顧着自己高興,沒考慮到葉丹青根本不知道柴爺爺是誰。不過她并沒覺得不妥,仍然在笑。我們安靜了好一會,她才抓緊我的手,問:“那你可以帶我去騎馬嗎?”
“可以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一拍我的掌心,說:“那就這樣說定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坐起來問:“什麼說定了?”
“反悔了?不歡迎我去你家了?”她開玩笑地說。
我定定地看她,想從她眼神裡看出這是實話還是謊言。我問:“你真的願意跟我回去嗎?你沒騙我?”
她說:“沒有。”
“那你這邊的事情怎麼辦?”
“有律師。”
我狠狠咬了嘴唇,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葉丹青伸過手來捧着我的臉,逗我說:“哎呀,怎麼變呆了?”
好像不是做夢,因為我側身去抱她的時候,她脖子裡的項鍊硌到了我的骨頭。我把它抽出來卷在手上,說:“你不能騙我,騙人鼻子會變長!”
“我沒有騙你。隻是我手頭還有些事要處理,處理好了我去你家找你好不好?”
我怕是她的托詞,忙說:“不好,要走一起走,我就在這等你。”
第二天早上,我在黑暗中睜開眼睛,連拖鞋都沒穿就跌跌撞撞跑出房間。葉丹青在辦公室,正戴着眼鏡看材料。我站在門口緊盯她不放,眼睛裡帶了點沒屁用的威脅,她好奇地問我,怎麼了。
“你說話算數吧?”我說。
她抿着嘴笑個不停,問我:“我和你回家你這麼開心呀?”
我嘴一撇,說:“快說,你說話算不算數?”
“當然算,我一直說一不二的。”
“什麼時候可以走?”
“一周之後吧。”她給了一個期限。我立刻跑過去拿起她的手機,蹲在椅子旁邊。
“解鎖。”我說。
她不明就裡,卻還是依言輸了密碼,問我做什麼。
“定個鬧鐘。”
七天之後的早上八點,鬧鐘會準時響起。
葉丹青一直嗤嗤笑,好像這些天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笑吧,一周之後鬧鐘一響,我就是綁,也要把你綁走!
我的決心很容易就被她瞧出來,她倚在扶手上,兩彎笑眼終于放出十足的功力,笑聲像小蟲一般鑽進我的脖子。我眼熱心跳,害怕招架不住,決心就此倒塌,趕緊扔下手機逃回房間。
我安心躺回床上,屋中的黑暗睡醒了,又來叨擾。我警告它們别再胡思亂想,它們伸伸懶腰,和我彌漫的睡意一起落下去。
接下來,隻需靜靜等待鬧鐘響起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