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部裡認為合适的話。」麥格教授說，「還沒有一位校長——」

「還沒有一位校長對學校做出過如此大的貢獻。」海格咆哮道。

「霍格沃茨應該是鄧布利多最後安息的地方。」弗立維教授說。

「絕對。」斯普勞特教授說。 】

“謝謝。”鄧布利多微微側過了頭，掩飾了眼底的晶瑩，“我想我會銘記這一刻的。”

“您當之無愧。”哈利沉聲說。

【「那樣的話，」哈利說，「就該等到葬禮結束後再送學生回家。他們想跟校長——」

最後一個詞卡在他的喉嚨裡，但是斯普勞特教授幫他把話說全了。 　　「告别。」

「說得好，」弗立維教授尖叫道，「說得很好！我們的學生應該感恩，這很合适。我們可以在這之後再安排他們回家。」

「同意。」斯普勞特教授吼道。

「我想……是的……」斯拉格霍恩聲音很激動，海格悶悶地發出了一聲贊同的抽噎。 】

赫敏此時長舒一口氣，“我剛還在擔心沒等送别鄧布利多教授就先被遣返回去呢。”

“老實說，現在的霍格沃茨反倒更安全。”金斯萊随口說道，“食死徒們不會短時間内卷土重來，更何況校長的死幾乎會讓魔法部大部分的傲羅聚集在這裡。”

“前來送别的人也會有很多。”麥格教授勉強笑了一下，“霍格沃茨要熱鬧了。”

【「他來了，」麥格教授突然說，眼睛凝視着場地上，「部長……他好像帶了個代表團……」

「我可以離開嗎，教授？」哈利馬上問。

他今晚一點也不想看到魯弗斯·斯克林傑，或者被他訊問。

「可以，」麥格教授說，「要快點兒。」 】

哈利感到輕松了一點，“我真的一點也不想看到他。”他稍微解釋了一句，“他會盤問我今晚的見聞，可能還有鄧布利多教授留給我的任務。”

“明智的選擇。”鄧布利多點點頭。

羅恩則對斯克林傑帶了代表團的事大為光火，“他是來幹什麼的？談判嗎？！”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多叫幾個傲羅來也是合理的。”盧平低聲說。

穆迪對這個說法不以為然，“他本身就是個傲羅，還會怕食死徒嗎？”

【她大步走到門前，拉開門等着他。哈利迅速走下螺旋形樓梯，穿過空蕩蕩的走廊，他的隐形衣丢在了天文塔的頂上，但是沒有關系，走廊裡沒有人看到他，連費爾奇、洛麗絲或皮皮鬼都不在。在他拐入通往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過道之前，一個人影都沒有碰到。

「是真的嗎？」他走近時胖夫人輕聲地問，「确實是真的嗎？鄧布利多——死了？」

「是的。」哈利說。

她悲歎一聲，不等他說口令就向前旋開，讓他進去了。

不出哈利所料，公共休息室裡擠滿了人。當他爬進肖像洞口時，公共休息室裡變得鴉雀無聲。他看到迪安和西莫坐在近旁的一堆人裡，這說明宿舍裡一定沒人，或者幾乎沒人。哈利沒有同任何人說話，也沒有和任何人交換眼神，徑直穿過房間，走進了通往男生宿舍的門。 】

“今夜注定無人入眠。”唐克斯搖着頭。

“我更擔心這種恐慌與絕望的情緒持續蔓延，”麥格教授微微皺着眉，“孩子們對今夜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阿不思的死訊是唯一真切的消息，這種對未知的恐懼足以擊垮一個成年人，又何況是他們……”

“我們沒那麼脆弱，麥格教授。”納威嚴肅地說道，“更何況我們幾個今夜都參加了戰鬥，完全可以把一部分事實的真相擴散出去。”

“說得沒錯。”羅恩也表示贊同，“而且我們可是格蘭芬多，不會輕易被負面的情緒擊倒。”

“我早就跟你說孩子們比你想象的更優秀，米勒娃。”鄧布利多滿意地剝開一塊滋滋蜜蜂糖。

【正像他所希望的那樣，羅恩在等他，仍然穿得很整齊，坐在床上。哈利也坐到自己的床上，他們互相對視了好一會兒。

「他們在讨論關閉學校。」哈利說。

「盧平說他們會的。」羅恩說。 　　停頓了片刻。 】

“我就知道我會在寝室等你！”羅恩拍着哈利的肩膀，“我們也該聊一會了，這個晚上兵荒馬亂，我甚至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取到——”他咬住了舌尖，及時刹住了“魂器”這個單詞，可哈利的神色還是灰敗了下去。

“我的确還沒來得及跟你講今晚的事情。”哈利掙紮着回道。

【「這麼說，」羅恩放低了聲音，好像旁邊的家具會聽到似的，「你們找到一個？你們拿到了一個？一個……一個魂器？」

哈利搖搖頭。所有發生在黑湖周圍的一切，現在都好像是一場可怕的噩夢。真的發生了嗎，僅僅是在幾小時之前？ 】

“已經恍若隔世了。”年輕的救世主苦笑着，“在那洞裡被陰屍糾纏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沒拿到，」哈利說，「被人拿走了，放了一個假的在那兒。」 　　「被人拿走了——？」

哈利默不作聲地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假挂墜盒，打開來遞給羅恩。整個故事以後再說吧……今晚這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結束了，無意義的冒險結束了，鄧布利多的生命結束了……

「R．A．B．，」羅恩低語道，「他又是誰呢？」】

小天狼星的心髒又是一縮，他幾乎養成了聽到這三個字母五髒六腑就開始疼痛的生理反應。而每當提及那個假魂器都像是對他的一次淩遲。唯一可以安慰他的就是雷古勒斯還坐在他旁邊，在他伸手能觸及到的地方。

“你們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清楚真正的魂器藏在哪裡。”喬治的聲音發悶。

哈利點點頭，“換句話說，尋找魂器的進度沒有絲毫進展。”而他們已經失去了鄧布利多，他在心裡默默補充。

“未來的事，還說不準。”這次出言安慰的居然是雷古勒斯，“你們不是已經把那裡當做總部了，即便校長去世，鳳凰社行動總是還要開展的吧？”

金斯萊卻搖了搖頭，“格裡莫廣場現任的保密人是鄧布利多，我并不認為在這之後，我們還會把那裡當做總部。”

這确實是很多人都沒想到的問題，哈利和羅恩現在都僵住了。

“也就是說我們進不去了？”羅恩沒控制住音量。

“正常進入當然沒問題，隻是安全性會大打折扣，鑒于書中的我們都認為斯内普已經站到了食死徒陣營，那出于安全考慮，鳳凰社的人都不大會在那裡落腳了。”

“但也難保不會有意外發生。”哈利臉上的絕望太過于濃重，盧平連忙趕在金斯萊之後勸慰，“先别太擔心了，如果我們讀完這本之後就能出去，那甚至趕得及搜查一遍格裡莫的邊邊角角。”

這個設想的确鼓舞了大部分人，除了一位——小天狼星。年長的布萊克猛然間意識到，他們就快要讀完那本該死的書，而這意味着所有人都會回到原定的時間點，包括雷古勒斯，這小混蛋馬上就要揣着口袋裡的遺書跑到岩洞裡去找死，而自己甚至連破解這個死局的辦法都想不到！該死！意識到這個事實後，他整個人都變得極為焦躁，眼睛盯着老朋友右手餘留下來的頁數，腦海中卻浮現出岩洞裡那具飄在湖面上的腐爛已久的屍體，慢慢地屍體又化作戈德裡克山谷裡被炸毀的廢墟，小天狼星擡手捂住眼睛，整個人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包裹，“我總是來晚一步，”他低聲喃喃，“最後誰都救不了……”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把他架在眼睛上的胳膊扯了下來，小天狼星眯起眼睛，發現果不其然是雷古勒斯，年輕的布萊克正瞪圓了眼睛想從哥哥臉上讀出他的情緒。

“我還沒死……”兄弟倆大眼瞪小眼片刻，最終雷古勒斯開口試圖安慰。

“我知道。”小天狼星不想讓自己的心情影響到他，“我隻是有點疲勞。”

“我其實也在想萬全的辦法，”盧平的朗讀已經開始了一陣子，雷古勒斯在他聲音的掩護中與兄長低聲交談，“雖然暫時沒想到。”

“你去找我吧，雷爾，”小天狼星轉過頭來直視着弟弟，“直接把魂器的事情說給他聽，鳳凰社有幾間安全屋，你可以藏在裡面躲避搜檢，别的事情你都不要管，隻是别再去那個岩洞了。”

雷古勒斯卻搖了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并不想東躲西藏地逃避，而且，如果我沒有偷換出魂器，你們回去後又該怎麼辦呢？岩洞也許是我繞不開的宿命。”

“你少跟我扯宿命不宿命的，我這輩子最不齒的就是宿命論！”小天狼星低聲吼道，“從來到這裡就不停地有人跟我強調這個，先是鄧布利多說哈利的宿命是去迎戰伏地魔，而後又是你！你聽着，沒有人是注定要去做什麼事的，能決定命運的隻有你自己！”

他根本沒控制音量，打斷了盧平正在進行的朗讀。

“怎麼了？”唐克斯看向這邊，“怎麼突然吵起來了？”

“沒什麼。”小天狼星轉過頭，他并不想在衆人面前袒露心聲，“沒什麼，繼續吧。”

雷古勒斯給了盧平一個歉意的笑容。

【「不知道。」哈利說着，一邊和衣躺了下去，雙目無神地看着上方。他對于R．A．B．一點都沒有好奇心，他懷疑将來也不會再有任何好奇心了。他躺在那裡，突然覺得場地上寂靜無比。福克斯已停止了歌唱。

他知道——雖然搞不清為什麼會知道——鳳凰已經走了，永遠地離開了霍格沃茨，像鄧布利多一樣永遠地離開了學校，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哈利。】

盧平放下了書，“這章結束了。”

哈利因着最後一段描寫有些怅然若失，此刻沉浸在了消極情緒中。

“沒了？”穆迪粗聲大氣，“後面還有嗎？”

“顯而易見。”唐克斯将書拽到自己跟前，“我們還沒念到鄧布利多教授的葬禮，”她攤開到了新的一章，“白色墳墓。”

“這應該是最後一章了吧？”金斯萊問道。

“我猜是的。”唐克斯聳聳肩。

小天狼星的心徹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