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兒也不想。」哈利說。
「這下行了吧,」弗農姨父對達力說,「好了,我們走吧。」 】
“就這樣?”小天狼星簡直不敢置信,“他就這樣回答這個問題?甚至不想動動嘴問你要去哪!”
哈利這次放棄了舒緩教父的情緒,他知道這口惡氣不出,長輩們都不會善罷甘休,而弗農姨夫和佩妮姨媽這些年來一直是這樣,也沒什麼好辯駁的。隻是達力,這個大塊頭表哥又是什麼時候轉了性?
【弗農姨父大步走出客廳。屋裡的人聽見前門打開的聲音,可是達力沒有動,佩妮姨媽踉踉跄跄地走了幾步,也停下了。
「又怎麼啦?」弗農姨父又出現在門口,咆哮着問。
達力好像在努力對付一些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思想。經過片刻看似很痛苦的内心掙紮之後,他說:「可是他去哪兒呢?」 】
“謝天謝地,終于有一位德思禮問出這個問題了。”小天狼星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他們都沒長嘴呢!”
“我還挺意外的,”哈利撓撓頭,“我一直以為他對我的态度和我姨夫姨媽差不多。”
“人是會變的。”盧平輕輕說,他倒是很高興看到哈利的一位血親表現得不那麼冷漠。
“也許吧。”哈利聳聳肩,暫時認同了這個解釋。
【佩妮姨媽和弗農姨父面面相觑。顯然,達力把他們吓壞了。海絲佳·瓊斯打破了沉默。
「可是……你們當然知道你們的外甥要去哪兒,不是嗎?」她一臉迷惑地問道。
「我們當然知道,」弗農·德思禮說道,「他跟你們那類的幾個人走,不是嗎?好了,達力,我們快上車吧,你聽見那個人說了,時間很緊。」
弗農·德思禮又一次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門,可是達力并沒有跟上去。
「跟我們這類的幾個人走?」
海絲佳好像被惹惱了。哈利以前也碰到過這種态度。巫師們看到與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關系最近的親戚對他這樣漠不關心,似乎都很震驚。
「算了,」哈利勸解道,「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沒什麼?」海絲佳跟着說了一句,聲音提得很高,透着不詳,「這些人知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知不知道你面臨着什麼危險?知不知道你在反伏地魔運動的核心中所處的獨特位置?」】
“我愛海絲佳,”唐克斯大為感慨,“她說出了我想說的!”
“我也一樣。”盧平笑着贊同她,“終于有個人能讓哈利的姨夫姨媽認識到什麼了。”
哈利很想說他們不會在乎的,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他并不想掃大人們的興,不出意外的話,這章之後不會再有德思禮一家的出場,又何必糾結那些。
【「呃——不知道,他們不知道。」哈利說,「實際上,他們以為我是廢物一個,不過我也習慣了——」
「我不認為你是廢物。」
如果不是看到達力的嘴唇在動,哈利大概不會相信。他瞪了達力幾秒鐘,才終于承認剛才是達力在說話,至少他看見達力的臉漲得通紅。哈利自己也是又尴尬又詫異。
「噢……噢……謝謝你,達力。」
達力似乎又在對付一些難以表達的思想,他最後喃喃地說道:「你救過我的命。」】
哈利再一次頓住了,他的确沒有想過是這個緣由,盡管五年級的那次遇襲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還很清晰,可對于書中的哈利與達力來說已經過去了兩年。達力那晚回家後精神極度恍惚,他甚至都要以為這位表哥完全忘掉了當時的遭遇。
好幾個人都等待着哈利的反應,可話題的中心人物半晌都沒有動彈。
“你不要告訴我你忘了這碼事?”德拉科這會兒要比第一章時正常得多,至少臉色更像個人而不是陰屍了,“我沒記錯的話攝魂怪襲擊你才過去不到一年!”
“我當然記得!”哈利條件反射回嘴,“我隻是對達力記得這事有些震驚。”
“怎麼?你這位表哥腦子有缺陷嗎?”
哈利費了好大勁才把到嘴邊的“差不多”給吞了回去,“他回去後狀态不太好,而且上一本書中也沒為這事跟我有交流。”
“上一年鄧布利多直接來女貞路将你接走了。”赫敏輕輕說,“也許是他沒找到機會跟你道謝吧。”
【他好奇地打量着表哥。這個暑假和上個暑假,他們幾乎沒有什麼接觸,哈利回到女貞路的時間很短,而且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哈利這才隐約明白過來,那天早晨他踢到的那杯涼茶也許根本不是什麼惡作劇。他雖然很感動,但看到達力表達感情的能力似乎已經消耗殆盡,他還是感到松了口氣。達力張了張嘴,滿臉通紅,沒再說話。】
“對,上一章開頭的那杯涼茶!”赫敏的語調輕快,“隻是他為什麼不直接給你呢?這樣你們倆也許會有單獨交流的機會。”
“他也許想用這種隐晦的方式,讓我明白他的意思。”哈利反應過來後竟有些啞然失笑,“但是這個法子沒能奏效,所以他隻能在衆目睽睽下直接跟我說。”心底的某處在這會被觸動了一下,達力意想不到的轉變讓哈利心弦微動,沒想到在分别的最後,收到了這位表哥示好的信号。
【佩妮姨媽哭了起來。海絲佳·瓊斯贊許地看着她,沒想到佩妮姨媽沖過去摟抱的不是哈利,而是達力,海絲佳頓時怒容滿面。
「真——真乖,達達……」她貼着達力寬闊的胸脯哭起來,「多——多麼可愛的孩——孩子……會——會說謝謝……」
「他根本沒說謝謝!」海絲佳氣憤地說,「他隻說他認為哈利不是廢物!」
「是啊,不過這話從達力嘴裡說出來,就像『我愛你』一樣了。」哈利說,佩妮姨媽繼續緊緊地摟住達力,好像達力剛把哈利從一座着火的房子裡救出來一樣,哈利看着不禁又氣惱又好笑。】
“我剛要開始感動!”弗雷德舉起右手,“我連手絹都準備好了!太過分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從那座着火房子跑出來的是你。”喬治湊上去沖着弗雷德的臉扇風,“有沒有很激動!有沒有很想哭!”
弗雷德毫不留情地把那手絹糊在了他臉上。
“為什麼!要誇獎一個馬上成年的人!會說謝謝!”羅恩滿臉寫着不可理喻,“他比你大吧?就算按照麻瓜的标準沒有成年,那也十七歲了,謝謝是什麼困難的詞彙嗎?!”
“更何況他還沒說呢。”喬治拿掉臉上的手絹,“也難怪海絲佳會生氣。”
“這對于達力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哈利拍着羅恩的肩膀,“我挺感動的,真的。”
“不要告訴我你把他救回來後,這三個麻瓜都沒表示過謝意!”德拉科怪腔怪調地說。
“剛遭遇攝魂怪那會,他們有懷疑是我對他們的達達小寶貝做了什麼,雖然我有解釋,但我不好說他們聽懂了多少,尤其是弗農姨夫。”哈利簡單叙述着,“再後來我就直接被接到鳳凰社了,至于說後面的兩次暑假,你們也聽到了,我和他們的接觸壓根就不多——”
“那也不會連說謝謝的功夫都沒有吧。”羅恩怕是頭一次跟德拉科達成一緻意見,“而且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兒子親口說了哈利救了他的命,兩個大人還無動于衷?”
“回去我非要發封吼叫信教他們說謝謝不可!”弗雷德憤憤不平。
韋斯萊先生給了兒子一個制止的眼神,“我想我和金斯萊可以和他們談一談。”
“算上我和萊姆斯。”小天狼星補充了一句,“我們可有得跟他們說。”
【「我們還走不走啊?」弗農姨父又一次出現在客廳門口,粗聲吼道,「不是時間很緊嘛!」
「對——對,」德達洛·迪歌說,他剛才一頭霧水地看着這些場景,這會兒似乎回過神來,「我們真的得走了。哈利——」他匆匆上前,用兩隻手緊緊攥住哈利的手。「——祝你好運。希望我們後會有期。巫師界的希望就落在你的肩上了。」
「噢,」哈利說,「好的,謝謝了。」
「再見,哈利,」海絲佳也緊緊地拉住他的手說,「我們會挂念你的。」
「希望一切順利。」哈利說着,看了一眼佩妮姨媽和達力。
「哦,我相信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迪歌愉快地說,揮揮帽子,離開了客廳。海絲佳也跟了出去。】
一串的道别聲讓哈利稍微松了口氣,他不想再就德思禮家的态度解釋什麼了,這麼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佩妮姨媽的冷待和弗農姨夫時不時的暴怒,這種境遇說出來也許會讓巫師界的一大部分人震怒,而他自己卻覺得稀松平常。他早就過了希望引起更多注意的年紀,取而代之的,是不想讓親近的人過分擔心。
【達力輕輕掙脫母親的摟抱,朝哈利走來。哈利不得不克制住想用魔法威脅他的沖動。達力伸出他那隻肥大的、粉紅色的手。
「天哪,達力,」哈利的聲音蓋過佩妮姨媽重新響起的啜泣,「難道攝魂怪給你灌輸了另一種性格嗎?」
「不知道,」達力低聲說,「再見,哈利。」
「好的……」哈利說着握了握達力的手,「也許吧。保重,D哥。」
達力幾乎是笑了笑,然後蹒跚地走出客廳。哈利聽見他沉重的腳步踏在礫石車道上,然後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了。】
“這稱呼好傻。”弗雷德咧着嘴。
“我五年級暑假聽到他的朋友這麼叫他來着。”哈利也笑了,這句道别讓他有一瞬間的釋然。
【聽見這聲音,一直把臉埋在手帕裡的佩妮姨媽擡頭張望着。她似乎沒有料到自己會和哈利單獨待在一起。她匆匆把濕漉漉的手帕塞進口袋,說了聲:「好了——再見吧。」然後看也不看哈利,就大步朝門口走去。
「再見。」哈利說。
佩妮姨媽停住腳步,回過頭來。一時間,哈利有一種特别奇怪的感覺,好像佩妮姨媽想對他說點什麼:她用古怪而膽怯的目光看看他,似乎遲疑着想說話,可随即她猛地把頭一擺,沖出房門,追她的丈夫和兒子去了。】
“呃,至少說了句再見。”德思禮一家這一整章的表現讓羅恩的标準一再降低。
哈利深深吸了口氣,至此為止,他與德思禮家相看兩厭的十六年糾葛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