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再多也不會使面前的任務變得容易,也不會讓水變溫暖。哈利走到池塘邊,把赫敏的魔杖放在地上,仍讓它亮着。然後,他竭力不去想自己會有多冷,也不去想自己很快會哆嗦成什麼樣子,一下跳了進去。】
羅恩的牙齒不自覺地打顫,他狠狠搓了兩下胳膊,仿佛這會跳進冰湖裡的人是他似的。
“能不能在水裡用飛來咒!”弗雷德猛地灌下一大口熱飲,“你已經跳進去了,完全可以證明自己的勇敢了!”
“我看是抗凍吧。”喬治沒忍住說道,“加上三強争霸賽那次,哈利可能是我們學院絕無僅有的遊泳冠軍。”
“謝了,我甯願從今以後不沾水的邊。”哈利有氣無力地回道。
【他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尖叫抗議,肺裡的空氣似乎都凍結了,刺骨的冰水沒到了肩膀。他幾乎無法呼吸,渾身哆嗦得那麼厲害,水都晃得打到了岸上。他用麻木的雙腳尋找劍身,隻想潛下去一次。
哈利喘息着、哆嗦着,一秒一秒地推遲着全身浸沒的那一刻。最後他對自己說不做不行了,便鼓起全部勇氣潛入了水中。
鑽心透髓的冷,像火一樣煎熬着他。腦子都似乎凍僵了,他在黑暗的冰水中潛到池底,伸出雙臂摸索寶劍。手指抓到了劍柄,他把它往上拔。】
小天狼星按住哈利的椅子扶手,好像在暗暗幫他使着勁。
赫敏則滿臉緊張,她已經完全顧不得責怪哈利沒有叫上她了,“你還能憋住氣嗎,哈利?”她來來回回揉搓着手指關節,“如果我帶了鰓囊草就好了。”
“圖書館還不夠,你想把你的小包變成移動的草藥儲藏室嗎?”哈利聽到自己已經觸到劍柄暗暗松了一口氣,因此有了點閑心開幾句玩笑。
“如果可以,我應該再準備點東西。”赫敏倒真是這麼想的,“已目前的逃亡需要來看,我帶的還是太少了。”
【忽然,一個東西箍緊了他的脖子。他想到了水草,盡管下潛時他并沒碰到什麼東西。他擡起沒拿寶劍的那隻手想把它扯掉,發現不是水草:魂器的鍊子收緊了,正在慢慢勒住他的氣管。】
變故突生,哈利的心髒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
“魂器!”赫敏的拳頭猛地砸向了扶手,“我怎麼把它忘了!從巴希達那逃出來後它就差點鑽進你的身體裡!”
“你應該把它放到岸上!”羅恩也補了一句,“它畢竟是個有自主意識的玩意。”
“我不能。”哈利一口回絕了這個提議,“這附近很可能有人,是他放出了那隻牝鹿,如果他借機拿走魂器……”
“我覺得那個人應該隻是來給你送寶劍的。”喬治坦言道,“沒有誰會用這麼迂回的方式來偷魂器。”
“問題是,誰會這麼好心?”羅恩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我目前沒有任何人選。”
“僅僅是送寶劍這個行動也很古怪。”盧平皺着眉,“除非是鳳凰社的人,否則根本無法解釋他的動機。”
“肯定是鳳凰社的人,這還用想嗎?”弗雷德用不容置喙地語氣說道,“哪個無關人員會跑過來找你們呢?”
“那他為什麼不現身呢?”赫敏問道,“如果是萊姆斯或者唐克斯找到了我們,一定會先出現在我們面前的,而不是用守護神。”
這下沒人能回答了,哈利覺得這種奇怪的引路方式讓這位潛藏在暗處的“好心人”身份撲朔迷離起來。
穆迪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的魔眼轉動着,不着痕迹地掃向了斯内普的方向。不過這位優秀的間諜先生表面上看不出半分異常。
“我說——”德拉科拖長聲音把他們的思路拽了回來,“還有人記得波特剛被那鬼東西纏上嗎?”
“這不是想起來了嘛!”羅恩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哈利拼命踢蹬,想把自己推上水面,卻隻是撞到池塘的石壁上。他撲打着,呼吸困難,用力扒住越勒越緊的鍊子,但凍僵的手指扒不開它。他腦子裡開始冒出金星,想着,要淹死了,沒希望了,已經無能為力了,抱住他的這雙手臂一定是死神的……】
斯内普的身體微微前傾,梅林保佑這個小崽子最好不要在這折騰個半死,最後肯定還得自己露面把他弄上來,那樣的話風險程度可就大大增加了,他半點不想做這毫無性價比的活。
唐克斯每念出一個單詞都讓韋斯萊夫人的呼吸更急促一分,讀到後面她幾乎要暈過去了,“不要告訴我——”
“沒有!”年輕的傲羅連忙打斷,“哈利醒過來了!”
斯内普又不着痕迹地靠了回去。
【他蘇醒過來,咳嗽着,幹嘔着,渾身濕透了,從來沒有這麼冷過。不遠處,另一個人在喘氣,咳嗽,搖搖晃晃地走動。又是赫敏及時趕到了,就像大蛇襲來時那樣……然而聽起來不像她,聽那低沉的咳嗽聲,那沉重的腳步……
哈利沒有力氣擡起頭來看看救他的是誰。他能做的隻是将顫抖的手舉到喉嚨口,摸一摸剛才挂墜盒緊緊勒進他肉裡的地方。挂墜盒沒了:有人幫他割斷了。這時,一個氣喘籲籲地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你——你——你有病啊?」】
哈利一個激靈,他看向了羅恩。
“你——看我幹嘛!”羅恩心裡同樣有猜疑,但他不敢說出來。
【也隻有聽到這個聲音的震驚能夠讓哈利有力氣爬起來。他劇烈地哆嗦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的面前站着羅恩,穿着衣服,但像個落湯雞,頭發貼在臉上,一手拿着格蘭芬多的寶劍,一手握着被割斷的金鍊子,魂器挂在上面。】
“我滴個天老爺!”弗雷德把胳膊伸給喬治,“快掐我一把,看看是什麼玩意掉下來了?”
“我沒聽錯吧——”喬治拖長聲調,“羅恩?!你是從哪個土旮沓下面鑽出來的?”
“這倒真是個好消息。”盧平松了口氣。
韋斯萊夫人的臉也恢複了些血色。
“你是怎麼找到他們的呢?”雷古勒斯問出了比較關心的問題。
“我?”羅恩還沒完全從狀況中反應過來,但他習慣性轉向哈利,“我也不知道,怪神奇的是不?好像是什麼奇迹指引。”
哈利沒有說話,他現在還無法分清這究竟是他凍暈後的幻象還是羅恩真的出現在了這裡。
【“真見鬼,”羅恩喘着氣舉起魂器,它在截短的鍊子上蕩來蕩去,有點像模仿催眠術表演,“你跳下去時怎麼沒把這東西摘下來?”
哈利無法回答。與羅恩重新出現相比,銀色的牝鹿已無關緊要,真的無關緊要。他真不敢相信。他冷得瑟瑟發抖,抓起仍然擱在水邊的那堆衣服,一邊一件接一件地套到頭上,一邊盯着羅恩,有些擔心每次一看不見他就會消失。但他應該是真的,他剛才跳進池塘救了自己的命。】
“你究竟是怎麼——”赫敏現在的情緒更激動一點,剛才讀那段時她幾乎和哈利一樣沉浸在震驚中,“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羅恩作舉手投降狀,“我以前壓根沒來過這,什麼森林?”
“迪安森林。”赫敏說完這個地名突然想起了什麼,“我是不是在剛到這的時候說過——”
“沒錯,”哈利點點頭,“但那時隻有我們兩個。”
“不對,”赫敏的眉頭鎖了起來,“我們那會還沒施防護咒語。”
“你的意思是有人竊聽?”哈利說罷又搖搖頭,“可是,沒有誰能預知到這點,就連我也是被你帶過來後才知道這處的地名的。”
赫敏又咬着嘴唇沉默了下來。
“這章的蹊跷确實有點多,”小天狼星撓撓頭,“先是牝鹿,又是羅恩。”
【「是——是你?」哈利終于說道,牙齒格格打架,聲音因為剛才差點被勒死而比平時微弱。
「嗯。」羅恩說,顯得有點慌亂。
「你——你召出了那頭牝鹿?」
「什麼?不是,當然不是!我以為是你呢!」
「我的守護神是牡鹿。」
「哦,對了,我是覺得長得不大一樣,沒有角。」】
“怎麼可能是我!”羅恩為哈利這荒謬的猜想感到不可思議,“先不論我現在變守護神都費勁,就算成功了,你覺得我是先回了趟霍格沃茨幫金妮偷出了寶劍是嗎?”
“咳,凍僵之後腦子不是那麼靈光。”哈利摸了摸鼻子,“也就是說在場的除了我們可能還有第三個人。”
“也可能他放下了寶劍就走了呢,”弗雷德說,“争做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無名英雄。”
“又或許真的是你的媽媽在暗中護佑你。”盧娜輕輕說道,“就像我有的時候會遇到一些幸運的事,我相信那是我媽媽幫我做到的。”
“呃,謝謝,盧娜。”哈利猶豫着說,“但我還是認為,這件事很大可能是一個實心的‘人’才能做到的。”
【哈利把海格送的皮袋子挂到脖子上,套上最後一件毛衣,彎腰撿起赫敏的魔杖,重新看着羅恩。
「你怎麼會在這兒?」
顯然,羅恩希望這個問題晚一點提出,或根本不提出。
「嗯,我——你知道——我回來了,如果——」他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如果你們還要我的話。」】
“怎麼會不要你。”唐克斯極為詫異,“哈利和赫敏都需要你呀。”
“沒有你他們都不怎麼說話了。”喬治實事求是的說,“你看他們總是說不到一起去。”
羅恩幹笑了兩聲,“畢竟是我自己離開的嘛,我知道理虧。”
“我們都在等你。”哈利誠懇地說道,“而且這件事我也有錯。”
“咳,别這樣,怪肉麻的。”羅恩又一個人傻笑了一陣,“不管是什麼方式吧,雖然我多走了點彎路,但還是回來了。”
【一陣沉默,羅恩出走的話題似乎像一道牆擋在兩人之間。但他在這兒,他回來了,他剛剛救了哈利的命。
羅恩低頭看看手裡的東西,一時似乎很驚訝。
「哦,對了,我把它撈出來了。」他不必要地說,一邊把寶劍給哈利檢查,「你就是為這個跳下去的,是吧?」】
“你真是大功臣,羅恩。”弗雷德非常誇張地捧心口,“不僅挽救了巫師界的大救星,還拿到了了魂器的大克星。”
“哦,别這樣。”羅恩的耳朵已經紅了。
【「是,」哈利說,「但我不明白,你怎麼會到這兒來?你是怎麼怎麼找到我們的?」
「說來話長。」羅恩說,「我找了你們好幾個小時,這森林真大,是不是?我正想在樹下睡一覺等天亮再說,就看到了那頭鹿跑了過來,你在後面跟着。」
「你沒有看到别人?」
「沒有,」羅恩說,「我——」
他猶豫了,望着幾米外兩棵挨在一起的樹。】
“什麼意思?”金斯萊用胳膊支起上半身,“那裡有人?”
“而且你是怎麼到這個森林裡的?”赫敏依舊沒放過這個問題,“總不可能一覺醒來就到這了。”
“聽起來那個‘我’是知道的。”羅恩拍了拍她的手背,但赫敏很快移開了胳膊,這也讓他有點自讨沒趣,“所以我應該會告訴你們的。”他幹巴巴地補了後半句。
【「——我好像是看到那邊有東西在動,但我正在往池塘邊跑,因為你跳下去了,沒有上來,所以我不想繞道——嘿!」
哈利已經往羅恩指的地方奔去。兩棵橡樹長得緊挨在一起,在眼睛那麼高的地方有個僅幾英寸的空隙,是個可以偷竊而不被發現的好地方。但樹根周圍沒有雪,哈利沒看見腳印。他走回原地,羅恩站在那兒等着,仍然握着寶劍和魂器。
「那兒有東西嗎?」羅恩問。
「沒有。」】
“肯定早就走了。”穆迪嗤之以鼻,“對于這個人來說,确保你們拿到寶劍就夠了。”
“難不成你知道是誰啦?”唐克斯用書擋住一半臉,對着穆迪眨眼睛。
然而老傲羅不吃她這一套,“不願現身的人,”他冷哼一聲,“要麼是身份敏感,要麼是得了命令。”
“可是鄧布利多教授已經……”納威沒說出那個單詞,“還能是誰的命令?”
“那就是身份敏感喽。”羅恩眼珠子轉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