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禁林去找海格？”喬治提供了一個設想，但這多少有點不切實際，哈利認為就算是海格自己也沒有橫穿過整片禁林。

“格洛普是不是還在禁林裡呢？”羅恩扭過頭問道。

“他在那也不能怎麼樣，你還指望他領着你們穿過去嗎？”弗雷德說。

哈利覺得格洛普還記得他們就是謝天謝地了。

【「我在鏡子裡看見的就是你的眼睛。」

房間裡一片寂靜。哈利和酒吧老闆互相對視着。】

“所以是他派來了多比。”盧娜的聲調昂揚。

“可他怎麼聯系到那個小精靈的呢？”金斯萊還是有些不解，“無主的家養小精靈是無法被召喚的。”

【「多比是你派來的。」

酒吧老闆點點頭，左右張望着尋找那個小精靈。

「我以為他會和你在一起。你把他留在哪兒了？」

「他死了，」哈利說，「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殺死了他。」】

哈利的内髒又是一陣痙攣。

“他還不知道。”赫敏喃喃道，“這會讓他自責的。”

【酒吧老闆的臉上毫無表情。過了片刻，他說：「這消息讓我很難過。我喜歡那個小精靈。」

他轉過身，不再看他們三個，兀自用魔杖把一盞盞燈點亮了。】

哈利并不認為他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無動于衷，盡管阿不福思的性格看起來和鄧布利多教授完全不同，但那壞脾氣和強硬的風格并不影響他在最危難的時候救下他們。僅憑着這一點也可以确認他和自己的哥哥始終走在同一條路上。

“唔，所以他是多比的朋友？”羅恩說，“多比可能也蠻喜歡他，不然不會聽從他的号令。”

【「你是阿不福思。」哈利對着他的後背說。

他不置可否，彎腰去點爐火。】

“反應真快呀。”唐克斯輕輕拍掌。

【「你是怎麼弄得這個的？」哈利問，一邊走到小天狼星的鏡子跟前，它跟兩年前被哈利打碎的那面鏡子是一對。

「大約一年前從蒙頓格斯手裡買的，」阿不福思說，「阿不思跟我講過。我一直在密切注意你。」】

穆迪發出一聲冷笑，“又是蒙頓格斯。”

“所以您的确跟他講過我們的事！”羅恩表現得有點激動，“我就知道——”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知道什麼呢？哈利垂下頭，知道鄧布利多不會丢開他們三個，會在死亡之後依舊用殘存的親情給他們作最後一道防線。但這聽起來太過殘忍，幾乎是将生命和親緣都當做的局勢中的砝碼，讓人隐隐地不舒服。

鄧布利多的眼睫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微微顫了顫，這種意外的情緒和看到阿不福思出現在自己葬禮上時如出一轍，感慨之餘又略有欣喜。

“所以幸虧你沒丢掉那枚鏡片。”小天狼星無所謂地笑笑，“也算派上用場了，我這最後的禮物。”

哈利的心情變得更糟了。

【羅恩吃驚得喘不過氣來。

「那頭銀色的牝鹿！」他激動地說，「也是你嗎？」】

“牝鹿沒有角。”赫敏不太贊同地看了羅恩一眼，“而且阿不福思怎麼弄到學校裡的寶劍呢？”

“也可能是多比嘛。”羅恩不大甘心，“好了，我知道自己在胡說。”

【「你在說什麼呀？」阿不福思問。

「有人派了一頭雌鹿守護神來找我們！」

「這種腦子，可以去當食死徒了，小子。我不是剛證實我的守護神是隻山羊嗎？」】

雙胞胎在赫敏讀出完整的句子前先一步發出了爽朗的大笑聲。

“食死徒的腦子！”弗雷德對這個形容詞萬分欣賞，“太妙了，這位先生在罵人方面獨有才華。”

“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打死我都不會想到他是鄧布利多教授的弟弟。”喬治樂呵呵地說道。

鄧布利多不置可否，“這也是大多數人的看法。”

“害，誰也沒規定一家子出來的要個個相似嘛。”小天狼星輕快地說道。

盧平笑了起來，“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有種别樣的效果。”

雷古勒斯在一邊哼哼了兩聲，聽起來表達不滿的意味更濃一些。

【「噢，」羅恩說道，「是啊……唉，我餓了！」他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起來，他便像是替自己辯護似的說。】

“你們幾乎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呀。”韋斯萊夫人眼中憂色更重。

“我們都忘了。”羅恩撓撓頭，“跟古靈閣以及騎龍比起來，食物真的很容易忽略掉。”

【「我有吃的。」阿不福思說。他走出房間，片刻之後又回來了，拿來了一大塊面包、幾片奶酪和一罐蜂蜜酒，放在爐火前的一張小桌上。三個人狼吞虎咽地又吃又喝，房間裡一時安靜下來，隻有爐火的噼啪聲，高腳酒杯的碰撞聲，以及咀嚼食物的聲音。】

“這應該是你們離開之後最好的一頓飯了。”弗雷德頗為感慨，“我要發誓以後再也不浪費食物了。”

“新鮮的，熱騰騰的食物才是拯救世界的良方。”喬治跟着點點頭。

【「好了，」阿不福思說，這時他們已經吃飽喝足，哈利和羅恩昏昏欲睡地癱坐在椅子上，「需要想個最好的辦法把你們從這裡轉移出去。夜裡不行，你們剛才也聽見了，如果有人夜裡在戶外活動會怎麼樣：觸響嘯叫咒，他們就會像護樹羅鍋撲向狐媚子蛋一樣撲向你們。我恐怕不能第二次再用山羊去冒充牡鹿了。等到天亮吧，宵禁解除後，你們可以重新穿上隐形衣，步行出發。趕快離開霍格莫德，到大山裡去，在那裡可以幻影移形，說不定還會看見海格。自從他們想要抓他，他就和格洛普一起躲在了一個山洞裡。」】

“海格！”三人組眼睛一亮。

“他被趕出來了？”哈利心下猛地一沉。

“但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過他們的幫助——”羅恩還有那麼一絲希望。

“不行，那太明顯了，而且霍格沃茨的防護現在一定嚴密百倍。”赫敏扶着腦門。

“白天進去也會驚動很多人。”哈利補充了一句，“我們最好今晚就行動。”

“阿不福思現在更想将你們送走。”穆迪生硬地說道。

“我們不能走。”羅恩笃定地說，“都已經到這了，如果我們現在逃了，後面再想過來會變得更麻煩。”

“可你們現在也不能出去呀。”盧娜開口了，“食死徒們還在街上，但不出去又找不到新的入口。”

哈利頭一次為在校時沒有進行過多的校園探索和冒險感到懊悔，雖然這種想法如果被麥格教授聽到大概會發出一連串的感歎聲。

【「我們不離開，」哈利說，「我們需要進入霍格沃茨。」

「别犯傻，孩子。」阿不福思說。

「我們必須去。」哈利說。

「你們必須做的，」阿不福思向前探着身子，說道，「是盡量遠遠地離開這兒。」

「你不了解。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進入城堡。鄧布利多——也就是你哥哥——想要我們——」】

鄧布利多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他能夠預見到這話之後的結果，自己的名字隻會擴大阿不福思的抵觸情緒。

“他為什麼會這樣勸我們？”羅恩有些不解，“不管怎麼樣，他也是鳳凰社的一員呀，還有那麼多人在一起戰鬥，難道他會不知道嗎？”

“目睹了很多食死徒隻手遮天的慘狀之後，的确很有可能形成這種悲觀的心态。”盧平并不了解阿不福思，隻是試着去揣摩他的思路，“大概是霍格沃茨連同霍格莫德被黑暗籠罩得太久了？”

【火光照在阿不福思的眼鏡上，滿是污垢的鏡片突然變成不透明的、夾闆一樣的亮白色，哈利想起了巨蜘蛛阿拉戈克的那雙瞎眼。

「我哥哥阿不思想要許多東西，」阿不福思說道，「在他貫徹他的宏偉計劃時，人們經常受到傷害。波特，你趕快離開這所學校，如果可能的話，離開這個國家。忘記我的哥哥和他那些巧妙的計劃吧。他去了一個這些都傷害不了他的地方，你并不欠他任何東西。」】

“不——”哈利開始有點費解了，“我肯定不能離開，也沒覺得鄧布利多教授欠了我什麼。而且這是戰争，一定會有人受到傷害，但并不是因為什麼宏偉計劃才——”他又停頓下來，聯想到鄧布利多之前曾吐露過的部分，有關于格林德沃，鄧布利多在桌子另一端靜靜地注視着他。

“這不一樣！”哈利堅定地說道，“難道他自始至終認為您還沉湎于那些‘偉大的利益’上？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不應該一直用過去來衡量您。”

“因為那并不是一道回憶的影子，而是一道永恒的瘡疤。”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回答，“但我很感謝你對我的維護，哈利，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哈利低垂下頭，意識到接下來可能會與阿不福思有一場争執。

【「你不了解。」哈利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