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主力縮至秦嶺山脈以北,圍宿城,待戰。
“如今陛下情況不明,應該先派人潛入宿城,探得陛下安危,城内外兩軍聯合,才好戰楚軍。”
一襲英氣軍裝的常樂小将軍說道。
老派将領當即怼道:“怎麼派人?楚軍把宿城圍得水洩不通,你倒是說說,怎麼派人在萬千人眼皮子底下潛入宿城?”
“怎麼不能?”
“你這個生瓜蛋子管和老夫對着幹是不是?”
“老東西,你别扯年紀,本将軍年歲小,但本将軍比你能打勝仗!”
大周帥帳中,兩方人馬吵個不停。
坐在主帥位上的是帝昕,小太子在側旁聽,而屏風珠簾上是一個隻能看得清身影的鳳袍女子。
帝昕手指敲在椅背上,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屏風珠簾後,原本柔和的目光落在盛阙身上時忽地暗了下來,“本王以為……”
吵鬧不止的兩方人馬停了下來,齊齊看向主座。
帝昕勾唇淺笑,“常樂小将軍說得在理,是應該以陛下的安危為主,派個人潛入宿城探明情況。”
有的将領面露意外,畢竟睿王圖謀皇位這種事情隻要是聰明人都看得出來,睿王攻打楚國有功、盡心盡力不假,真落在救陛下的事情上未必不會阻攔。
沒承想,這人不僅不阻攔,倒是一副全力相救的架勢。
說着,帝昕看向另一側面色不虞的老将領,“但在楚軍衆目睽睽之下派人潛入宿城,确實難如登天,老将軍考慮得也在理。”
先是端平了兩碗水,繼而才是娓娓道出目的,“皇嫂……”
他輕喚了一聲,“不知能否借盛阙盛統領一用?萬軍之中潛入城池,非武功高強者不能為,如今我周軍之中,唯有盛統領能擔此重任。”
屏風珠簾後是久久的無聲,但熟悉皇後娘娘的人都知道,這人該是生氣了。
“娘娘,屬下請命潛入宿城。”
在阿願開口前,一個聲音先一步堵住了她拒絕的話。
阿願皺眉看向身側跪地請命的盛阙,一瞬就讀懂了他眉宇間的堅持。
盛阙想先潛入城中,搶先一步替她去殺帝堯!
帝昕緊接着堵住了阿願到嘴邊的話,“娘娘大義。”
阿願皺眉,微怒道:“睿王,本宮并沒有……”
帝昕再度打斷,“娘娘,耽誤日久,陛下身危,恐怕不容你我猶豫。”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這個睿王都盡心了,皇後再不松口,就顯得後者有二心了。
之後又是久久的商讨,一直到衆将領散去,帝昕也離開主賬,阿願才沉下了臉。
盛阙再度單膝跪地,這次沒有言語,隻是低頭跪着。
阿願皺着眉,身體雖然疲倦,但因怒意強撐着精神,沉聲道:“上次之後,你對本宮發過誓,是最後一次自作主張!”
“娘娘,今日也是最後一次。”
“盛阙!本宮很好騙嗎?”
“娘娘要陛下死,屬下隻想要結果如娘娘所願,至于過程、誰殺的,我想對娘娘來說并不重要。”
盛阙膽大地望向阿願,眼底藏着誰都看不出的情愫。
阿願怒道:“你以為你殺得了帝堯嗎?你以為那宿城是你說潛入就潛入的嗎?帝昕對你有殺意!”
一句話吼完,阿願不禁扶住疼痛不已的腦袋,垂下疲倦的眉目着急地思索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他為何會突然發難要殺你?”
盛阙瞧着阿願揉頭的模樣。
這個人總是這樣,太過為别人着想,如今哪裡是憂心他性命的時候。
“不管為何,娘娘不用想這些,也不用糾結什麼,屬下有信心潛入宿城,鐘羽王有萬夫莫當之勇,屬下比不上鐘羽王,但也不會差到丢了性命……”
盛阙張了張嘴,最終有些話沒說出口——
我若因此而死,你會時常想起我嗎?
就像你時時刻刻念着鐘羽王一樣。
其實他心中太知道帝昕為何突然對他發難了,他也……确實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