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時燒了一整日,又沒怎麼吃東西,還沒說上幾句話,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這次倒是乖了,沒有再拽着沈望舒的衣角不叫她走了。
沈望舒瞧着他睡了,便叫來回春堂的大夫,單獨給他塞了一塊碎銀子,叫他千萬多照顧陸晏時一二,該用什麼藥都别含糊,直接用最好的就行,又說陸晏時身子不大好,最好留在你們這回春堂裡多休息幾日,自己才好放心。
她都替陸晏時盤算好了——明日柳半夏就會從外縣回來,屆時這一對真命情侶一見面,日後談上戀愛,她這個紅娘的作用不就正好體現出來了嗎?
隻是沈妄姝卻實在傷心,她依依不舍地跟着沈望舒離開了醫館,淚眼婆娑地哼唧道:“為什麼我總是得不到他呢?”
“感情這種東西,勉強是勉強不來的,”沈望舒已經逐漸習慣了她動不動就哭的毛病,還嘗試着勸解她,“你都在陸晏時身上吃了兩輩子的虧了,還想犯傻吃第三回嗎?”
她輕盈地跳上沈府富麗堂皇的馬車,看着車窗外漸漸遠去的回春堂,語重心長地對沈望舒道:“你要學會放棄,才會長大。”
“潇灑一點,”沈望舒像個姐姐似的輕聲與她說道,“下一個會更好。”
沈妄姝與她相處了這些時日,也明白了自己不論如何耍賴撒嬌都治不住沈望舒的事實,如今對于沈望舒說的話,多少也能聽進去幾句,眼見着陸晏時确實與自己漸行漸遠、再無回轉的可能了,她終于長歎一口氣,一邊擦眼淚一邊頗為幽怨地對沈望舒說道:“……那你以後一定要給我找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做夫婿。”
她說完又覺得這條件不夠,趕忙又加了一句:“還要疼我愛我,整日将我捧在手心裡哄着才行。”
“有點難,”沈望舒聽見她的要求就笑,但隻要她願意放棄陸晏時,再難沈望舒也認了,“不過我盡量,至少也給你找金城武那樣的來。”
沈妄姝問:“金城武是誰?”
沈望舒簡單又直白地解釋:“我們那兒的第一美男子,見過他的沒有不誇他好看的。”
她到底沒敢将金城武與陸晏時的顔值放在一起比較,生怕沈妄姝這個男主毒唯又發起瘋來和自己battle。
“哦,”沈妄姝一聽這話,十分滿意地點點頭,興奮道,“那我就要招金城武做贅婿!”
沈望舒大笑着應了她的要求,說回去就叫沈向遠安排,把全國的美男子畫像都搜羅起來,讓沈妄姝一個一個去選,挑十個八個都行。
“到時候别說金城武,你就是把吳彥祖、木村拓哉、金在中都養在你們府上,我也覺得沒有問題,”沈望舒孜孜不倦地用男色給沈妄姝畫餅,“咱們給這些個美男們組個男團出道,找點會寫歌會寫詞的,給他們寫點歌,全國去開巡演,又叫你心裡高興又能賺錢給你花,直接實現快樂永動,你這一生還能有啥煩惱?”
不過她還未來得及去找沈向遠實現這個美男子網羅計劃,沈向遠倒是先來找了她,說是他看了沈望舒做的新賬本之後十分滿意,所以要讓她過兩日去城南的一家布店去收賬本,沈望舒工作能力被認可自然高興,便把這事情先放到一邊去,待到來日再去實施了。
近些日子沈望舒跟着沈向遠在各個鋪面裡頭都露了面,沈向遠便要開始叫她去做一些簡單的事情,沈望舒自然說好,又提前叫侍女去備了些禮物和酒水,到了去收賬本那日,給每個店員都送了一份。
她知道自己以女子之身繼承家業,底下做事的掌櫃與夥計多少會說些閑話,她備着這些禮物也不為别的,隻想着不管如何,這世道都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别人明面上不給她難堪、不使她的絆子也就夠了。
掌櫃的與夥計們瞧見她送的東西,自然各個都喜笑顔開,雖然嘴上說着少東家太客氣了,收禮物的手卻也沒閑着,那掌櫃的将沈望舒請進包廂裡,好聲好氣地與沈望舒聊了小半日,沈望舒又偷偷塞了個紅包給他,他便對這個少東家更是滿意,對沈望舒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最後又畢恭畢敬地把賬本給了沈望舒,一點要為難她的意思都沒有。
沈望舒順利地辦完了事情,高高興興地拿着賬本準備回府,卻不想一出店門,就瞧見自己馬車跟前站着個人,他此時正眼巴巴地望着店裡頭,好似正在等人。
而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兩日因為高燒暈倒、被沈望舒送進醫館的男主陸晏時。
陸晏時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長衫,用一條同色腰帶系着,襯得他狹腰俊目、脫塵出俗,任誰路過都免不得要多看他兩眼。
他的頭發以一條青色發帶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後,十一月的秋風吹得他的發尾微微飄蕩,似是再來一陣風便要将他吹倒了似的,再加上他發燒初愈,臉色還有些蒼白,使得他瞧上去像畫本裡寫的病弱美人,無端的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