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雎有一萬個不想走的理由。
但首先抵不過聖尊反複強調的“你是血歃死士,性命系于本座,本座是生是死你難道不知道麼?”
其次主要抵不過赤血一出,不從即叛的聖尊赤血令。
她身為血歃死士之首,可以被殺,但絕不能是叛徒。
于是傍晚時分飛鳥穿山時,湖雎化為原身混在鳥群中一步三回頭地飛走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夜色徹底籠了下來。
換上夜行衣的墨辰也抱着破空,敏捷地爬到鹿呦峰峰頂,蹑手蹑腳繞到危房一樣的閣樓後頭。
藏書閣搖搖欲墜,魔尊大人真的很想在牆面上寫下一個帶圈的“拆”字。
原著中,謝傾安無意間在鹿呦峰藏書閣裡找到能馭鬼玄麟魂力的心訣,疊成他繼親眼看過魔尊面容之外的第二個buff。
後來他入玄煞宗卧底,靠着自己俊美面容與心機巧言獲取魔尊芳心暗許與信任無邊,随後将故意篡改後的心訣呈上,使得鬼玄麟魂力倒行,魔尊狂暴難抑自攻心脈,最後被困入九殺融魂陣時,半分還手之力都沒有。
但現在小說剛剛開頭,謝傾安離找到古籍還隔着一整個楓隐鎮除祟的距離,而且她也不是原著裡那個戀愛腦加顔控的魔尊。
談戀愛是不幸的開始。墨辰也再次深深領悟。
破空的藍眸在夜色中借星辰發出幽深光輝,墨辰也從相連的心脈裡感受到兒子的疑惑。
[娘,咱又不睡了?]
墨辰也安撫得撸撸狗腦袋,閃爍着母性的光輝:“為娘去取一本古籍去,你就藏在此地,不要走動。”
四下空無一人,她把破空嚴嚴實實地貼地藏在半人高的草叢中,看它小爪抱頭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放心地朝藏書閣走去。
藏書閣後門的鎖積着厚灰,鎖上結界早已淡若無物,墨辰也用自己摸索出來的三腳貓靈力輕輕一拂,手腕粗的鐵鍊悶聲斷落。
溜門撬鎖技能不甚熟練的魔尊大人閃身進去,反手把門關上,點起火折循着自己對原著的記憶,輕手輕腳地往閣樓方向走。
閣内靜極了,每走一步都能聽到灰塵在腳下碾轉微響,年久失修的木階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墨辰也很快來到閣樓上,破了一半的天窗灰塵滿布,月色模糊地溜進來,火折忽明忽暗,交織成昏沉的光暈,把到處堆疊的古籍描出沉默而茫然的崎岖輪廓。
陳舊書頁的氣味一言難盡,隔着遮面也難抵住。她皺眉舉着火折四處環顧一番後,目标明确徑直往東南角摸了過去。
人在雲曦山内,為免節外生枝,越快越好。
墨辰也在這堆看起來好多年沒人打掃的書裡扒扒找找,帶起無數積塵飄飄蕩蕩。
在她快要把這堆舊籍從裡到外刨了一遍時,一本快要散架的古籍終于躺在眼前,渾身散發着“老朽在這裡掃地不知多少年了”的氣質。
墨辰也輕拍去書上的灰塵,湊近火折仔細一看。
封面上快要看不清墨迹的“天隐訣”三字,在火光下安慰了被折磨到雞飛狗跳的心,她一激動,差點又發出一聲麒麟吼。
穿進自己寫的小說就是不一樣,簡直就是系統本統打副本,毫無難度可言。
有了這本《天隐訣》,什麼鬼玄麟魂力反噬走火入魔,什麼嗜血暴虐萬劫不複,都是可以解決的小問題!
墨辰也小心翼翼地把古籍裝入乾坤袋中貼身藏好,決定趕緊離開藏書閣,去找獨自躲藏的奶味兒冰狼,從此一人一狼開啟豐衣足食性命無憂的隐居生活。
可内心狂喜的魔尊大人剛踩到第一個木階,藏書閣正門竟毫無預兆地傳來開鎖動靜。
她眼疾手快,迅速熄滅火折,轉身把自己藏回閣樓裡。
藏書閣多年無人問津的正門被吱呀推開,接着有雜亂的腳步踏入。
燈盞點燃,一寸寸照亮塵土飛揚的書閣。
墨辰也輕輕伏低身,沿着地闆縫隙往樓下看。
來人共有四五個,走在前面的幾個弟子的衣衫上有軟鐵所制的束袖與腰帶,是戒律堂的裝束。
“藏書閣到了。”走在最前的人看起來稍稍年長,走到閣内正中站定轉身,“我身為戒律堂掌事大弟子,再問你一回,玄煞魔頭分明從折天後山逃走,你為何說自己沒有見過?”
“昨日折天後山突然炸開,但弟子并未見有人從山裂處逃走。”古井沉玉般的清潤聲音響起,墨辰也吓得直接屏住呼吸。
他這就來了?
怎麼可能?!
劇情節奏走得這麼快麼?她不是因為筆力不濟磨磨唧唧,經常被罵寫文拖沓難看麼?
另一個明顯年輕許多的戒律小弟子怒氣難抑:“尊主與衆仙修分明說魔頭從折天山後山逃出,你還要嘴硬?我聽說過,當初放赤瞳鬼玄麟出靈陣的就是你!”
一種“這話你怎麼能當着人家面說”的尴尬讓空氣突然安靜。
都是孽緣。趴在閣樓上的墨辰也心裡非常苦。
雖然十幾年前,暈倒在困縛鬼玄麟魂魄靈陣旁邊的小弟子确實是男主,但他當時隻有三歲!
三歲能幹什麼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