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長老突然一問,并不打算遮掩心思。
難不成此事與孟時清真有關系?
溫離不知真假,倒是不敢将實話說出,隻能順着方才孟時清所言回答她:“的确是和孟師兄待在一起。”
容阙冷冷的開口:“他鞋底沾泥,可你卻幹幹淨淨。”
溫離面不改色的胡言亂語:“我方才已經歇下,被人匆匆喚起,随意穿的鞋子。”
青霞長老微微颔首,同她笑道:“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溫離這才發現所有弟子都被清心長老安排回去,向青霞、清心長老道了聲後離開。
青霞長老若有所思道:“今夜尋你的那人到底是誰?難不成是殺他們的人?”
月色幽深,藏起他神色萬千。
“不是。”
容阙道,“殺他們的人當是孟時清。”
青霞長老蹙眉:“所以你才以溫離來脅迫孟時清?”
容阙微微搖頭,眸底暗色濃濃:“我親眼見到溫離死狀,她能完好無損的回來想必和孟時清脫不開幹系,說不定......”
“阙兒,你要明白,敵人在暗,你在明,他三番五次想要取你性命,實力不容小觑,你斷不可掉掉以輕心。”她提醒他,眉頭卻皺的越深,“如若不是魔族,那便是走火入魔之人,太虛宗也越來越不太平了。”
她語氣帶着些許悲戚,萬分惋惜的看着三位内門弟子,喃喃道:“隻是可惜他們了,年紀尚淺,又是那麼發奮修煉,卻慘遭毒手。”
*
樹影無風自動,竹林沙沙作響。
有徐徐落下的竹葉被她踩在腳下,即使她故意放輕動作,但仍舊突兀。
屋門被推開,溫離墊着腳往裡邊走,幸虧紫薇峰的弟子院落内飾相差不大,哪塊放着桌子,哪塊有凳子,她摸着黑還是可以勉強避開。
她掀開裡屋的竹簾,借着月光看清随意堆在地上的衣裳。
是早些時候孟時清穿在身上的那件銀白色袍子。
而在衣袖位置,陰影擋住的地方,正有一塊深色油漬。
溫離湊近嗅了嗅,一股刺鼻難言的味道熏的她險些升天。
不過很快她便反應過來,這分明是燈油的味道,可孟時清屋子裡并沒有點燈,他又是在哪裡蹭上的?
“阿離,在找什麼嗎?”
正是心弦緊繃之際,他的話如同一聲驚雷炸開,迫使溫離僵着身子一動不敢動。
月色婆娑跳躍,穿過花窗倒映在白色的幔帳之上,微黃的光影沁出來人高挑的身姿。
孟時清突然回來了,并且此時還在她的身後。
“魔族人已經被抓到了,被禁锢的在後山,玄雲長老正在審問,師父說,讓你好好休息,今夜之事希望沒有吓着你。”
他總是會刻意放柔聲音,缱绻中帶着絲絲溫柔。
溫離緩緩轉身,緊閉着眼并不理會他,而是徑直想要從他的身側走過去。
見狀,孟時清扣住她細白的手腕,輕笑聲:“原來阿離是夢遊了呀,那由我帶你回去吧。”
他微微用力,将她的身子壓在懷中,單手繞過她的臂彎,輕而易舉的将她抱在懷中,見她仍舊閉着眼不掙紮分毫,他便攬的更用力,步伐沉穩的将她的抱出院子。
而此時被他抱着的溫離好不難受,眼前昏昏暗暗,本是沒有一絲困意,此時卻是瞌睡蟲上頭,眼皮如有千斤重,雙眼幹澀難耐,下一刻便真正睡了過去。
孟時清将她放在榻上,又替她褪去鞋襪,待安頓好她的一切之後,他便坐在床沿,目光炙熱的看着溫離。
良久,他忽然拿出如手掌般大小的一盅茶。
“阿離,白雲蒼狗,我不記恨你忘記我。但隻能用這個法子,起碼它可以将你困住,而不是......”
他唇角劃過一抹陰戾笑意,“而不是讓你猜疑我,我們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本就該在一起,隻是總是有臭蟲想要破壞我和你的關系。”
茶水呈現為深綠色,如同一盅藥膳。
“喝下去,不論如何,你隻會愛上我。”
他如同久病無醫的将死之人,企圖靠着這盅來赢得生機。
蠱茶為南疆特有,有色無味,又稱愛人蠱,隻要以一人之血滴入其中,而後另一個人喝盡,那麼便會深深愛上以血嗜蠱之人。
“你不會怪我的。”
孟時清将她扶起,将手中蠱茶遞到她唇邊,茶水染上少女殷紅的櫻唇,卻像是碰上一層結界,茶水又盡數退回。
是他早些時候看見過的那一層魔氣,又重新環繞在她的發間,占地為牢,不允他靠近分毫。
這種占有讓孟時清十分不悅,像極了動物之間标記了氣味的領地。
“看來,要先處理掉了。”孟時清替她撚好被角,随後起身離開。
旭日東升,竹席上的少女又轉了圈身子,這才不慌不忙的從床上爬起,稍作在床頭緩了會兒神,她突然驚聲叫起。
“不對,我怎麼會在自己的屋子裡?”
昨夜碰到孟時清的畫面曆曆在目,直到她被他攔腰抱起攬在懷裡才算結束。
所以說......
溫離兀的紅了半張臉。
是孟時清将她抱回來的。
溫離來不及羞惱,憤憤道:“他應當用了什麼法子,讓我睡着了,可惡!”
她氣得直癢癢,但同時又有些慶幸,起碼沒有讓她直面孟時清,去解釋她為何會出現在他的屋子裡,并且拿着他的衣服看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