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阙忙将瓷瓶放在地上,閃入黑夜中。
雖然黑夜朦胧,但他的視力極佳,依舊可以清晰看到她,隻可惜溫離看不清,隻能彎着腰在地上尋找小瓷瓶,繼而即使容阙視力再好,也隻能瞧見一個圓咕噜的腦袋,還有發頂翹起的幾根頭發。
容阙淡淡的挪開眼,佯裝不在意的欣賞着天上亮堂堂的圓月。
溫離不曾擡首看去,自也錯過了容阙視線。
白色小瓷瓶瓶身上粘着一張小白紙,白紙上龍飛鳳舞的寫着幾個大字“一日三顆”。
字迹十分熟悉,與她在玉簡上看見的一模一樣。
她彎了彎眼,疲倦好似被一掃而空,取之而來的是滿腔歡喜。
在陌生的地方,突如其來的關心總會讓人心暖暖。
“謝謝你,簡靈。”
她像是抱着個寶貝似的将小瓷瓶攬在懷裡,笑的眉不見眼。
容阙微不可察的颔首,指尖在玉簡上猶豫,最後還是緩緩收回。
溫離正欲起身,卻忽覺眼前一黑,遽然倒下在地。
與此同時,藏在暗處的少年也慌亂的想要上前。
“那邊什麼動靜?”
巡查的弟子溫聲而來。
容阙躍至樹梢之上,屏吸觀望。
一男一女兩位弟子,女弟子上前将倒在地上的溫離扶起,觸手之處皆是滾燙的熱浪,忍不住驚歎:“這位師妹身上怎麼這麼燙?”
另一名男弟子探了探脈後道:“遭了,體寒熱毒,虛盡快降熱。”
女弟子摸出溫離挂在腰上的玉佩,“紫薇峰,紫薇峰的弟子!我們先将她帶到司羽師姐那處,再去通知紫薇峰的弟子。”
“好。”男弟子将溫離背起快速的離開此地。
待動靜消散後,容阙從樹上一躍而下,閑庭信步走向她方才所躲着的石頭後邊,将她遺落在地上的包裹拾起。
包裹系的松,他擡起一頭,另一頭便空出一個洞來,裡邊的東西一洩而出。
叮叮當當,數不勝數的金銀首飾。
他不禁失笑,清冽的嗓音緩緩響起:“小财迷。”
*
翌日。
司羽将熬好的湯藥端進屋子裡,又把溫離攥在手心的小白瓷瓶打開,将裡邊的丹藥倒出了一顆,配合着黑糊糊的湯藥放在她的枕邊。
“奇怪,算着時間也該醒了,怎麼還不見動靜?”司羽小聲嘀咕,又探了探她額頭,額頭已經不像昨晚一般燙的吓人,她這才松了口氣。
話音方落,榻上的人便有了反應,迷迷糊糊轉了轉身子,熱的又想将衣裳褪下,司羽眼疾手快的按住她不斷躁動的手。
“溫師妹,你醒了?”她溫聲問道。
頭疼的緊,但相比于前日夜裡而言,又好上太多,起碼是可以忍受。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子,對上司羽關切的眼神,心口止不住的狂跳,生怕她問關于她為什麼會三更半夜出現在外頭。
“師妹,你感覺怎麼樣?”司羽趕忙将藥端過來。
溫離四下打量,難以言喻的看着她:“司師妹......我這是?”
司羽關切道:“你昨夜高熱,送你回來的弟子還以為你走火入魔了呢?說來也奇怪,那麼晚你為什麼會出現在主峰啊?”
司羽是紫薇峰弟子。
她現在在司羽的房間。
溫離覺得,現在不用風寒她自己就能暈過去。
跑了一個晚上又回到起點。
“師妹,你是不是還是不舒服?”司羽見她久久不回話,作勢想要牽過她的手為她探探脈。
溫離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啊...昨兒我不是被拉進幻境裡了麼,而後回來的路上落了東西,所以才回頭去取呢,結果沒想到暈在半路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司師姐,給你添麻煩了。”
司羽搖搖頭:“你我之間何必生分,你要不先在我這裡歇息一日,孟師兄下山去了,怎麼的也得好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大放心。”
溫離瞪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司羽:“孟、孟師兄下山了?”
司羽疑惑道:“昨兒夜裡走的,孟師兄沒有同你說嗎?”
溫離眨眨眼,瘋狂抑制不斷想要翹起的嘴角,隻是這不管怎麼壓抑,喜悅也能從她眼底蹿出來。
“溫師妹,你臉怎麼又紅了,快些把藥吃了,身體好的快些。”司羽将藥遞給她。
溫離歡喜的平日裡一口也吞不下的黑糊糊藥汁也能一口悶下去半碗。
司羽又把丹藥遞給她,順便說道:“師妹你這丹藥是自己煉的嗎?我看了下,品質很好效果極佳,甚至要比我這裡所有草藥、丹藥都要來得好。”
丹藥小小一粒躺在她白嫩的手掌心裡,與紅色印記相契合。
溫離忍不住勾了勾唇:“是一個朋友給我的。”
司羽誇贊道:“那他應當是一位極其厲害的煉藥師。”
“嗯,很厲害,不止煉藥。”
溫離張大嘴巴,将藥丸咽下後,又接過司羽遞過來的茶水猛地灌了好幾口,直到嘴裡頭藥味淡了淡,才長舒一口氣,急切的吸着氣。
她裝的,其實那藥汁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