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似是十分不解,高聲再問。
“為何您油盡燈枯的傷勢今日才有人醫治!”
院落裡的弟子立刻有人反駁,“我等昨日來了大師姐住處,聽聞大師姐傷的不重才未在此聚集。”
張凡回頭看向那名弟子,臉上是極緻的憤怒和不解。
“傷的不重?如果傷的不重,大師姐為何不禦劍飛回宗門?為何筋脈寸斷從天梯一路爬上來,為何天梯上至今還有她延綿一路的血迹?”
他跪伏在地,身軀都在戰栗。
“我新入門,竟不知你們蒼吳仙府的弟子全是眼瞎!”
被無藥仙尊差使去取藥的淼淼,剛進門便驚在原地,她回身往天梯方向看去,那是十萬八千八百八十八數石梯啊,筋脈寸斷,是如何……
陳笙陡然瞪大眼睛:“連婉師妹說,大師姐傷的不重。”
桑泠她将張凡扶起,安撫他激烈的情緒,轉身間背部傷勢一覽無遺。
院落裡的弟子這才真的看清桑泠的傷勢,與他們想象中的輕傷不同,大師姐背部五道白骨橫生的傷痕觸目驚心,衣服是新換的,即使這樣也擋不住血迹漫出,隻一會兒就洇了滿背。
更何況,這已經是無藥仙尊醫治過的結果了。
這怎麼可能是輕傷?
無藥仙尊滿臉怒容:“傷的不重?你們忘了她迎戰的是魔尊,掉下的是鬼淵!老夫若是晚一天發現她,你們見到的隻能是她的屍首!”
張凡扶住桑泠,臉上怒容消也消不下去,他直視着連婉,問道:
“所以你是如何覺得大師姐傷勢不重的?是她滿身傷痕筋脈寸斷,還是她氣若懸絲生機将斷?”
連婉壓住自己輕抖的指尖,墜下淚來,“是我失察,無論如何都怪我!”
她咬死了是自己失察。
陳笙愣在當場突然回憶起昨日連婉的舉止,他像是十分不解:“傷勢失察的話,那你昨日為何還說不急着通報宗門?”
他還未說完,就被連婉打斷。
“師兄,連婉從未說過不用通報宗門。”
一時失察不是大事,刻意隐瞞同門傷勢不報,這可是罪。
陳笙看向連婉眼神有些陌生,“确實是你說……”
連婉打斷他,“我昨日說的是讓大師姐靜養,不要讓宗門的人叨唠,我前去通報宗門的路上得知妖獸作亂,事出緊急這才耽誤了通報。”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
連婉臉色焦急,滿臉被誤解的委屈,又好似無從辯駁。
華赢立刻将她護在身後,雖他心中也滿是狐疑,但見連婉如此委屈,仍朝陳笙質問道。
“如此說來,昨日桑泠回宗門你們這些弟子也都知曉,小師妹因為妖獸作亂才未能通報宗門,那你們呢!”
這下院落裡的弟子才都慌了,陳笙率先察覺不對。
昨日裡明明是連婉話裡話外說自己去通報宗門,他們這才沒去通報,誰能料到她半路跑去擊殺妖獸。
思及此,他撲通跪到在地,滿臉肅然。
“藥長老,此事我等有錯,不該在連婉說她會通報宗門後對此事不管不顧,應行弟子之責,事事禀于宗門。”
連婉想脫罪,做夢!
其他弟子立刻想清楚了,跟着跪下,齊聲道:“弟子知錯。”
連婉咬了咬牙,什麼也說不出。
無藥仙尊視線若有若無投向連婉,最後說道:“華赢、連婉千劍冢受罰三日,昨日知曉桑泠回歸一事不報者千劍冢受罰一日,吾等可有異議。”
在場弟子們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桑泠咳了兩聲,虛弱開口:“藥長老,千劍閣的責罰是否太重了,大多同門并非有意為之。”
場下弟子臉上愧疚之意更甚。
沒等無藥仙尊開口,陳笙狠狠磕了個響頭,“大師姐,我願意受罰,罰我不辨好壞!”
其餘弟子也立刻跟上,“我等願意受罰!”
弟子們話裡的敵意幾乎要戳到連婉臉上了,連婉臉上那副柔弱姿态再也崩不住,神色都帶絲扭曲。
見事情差不多結束,無藥仙尊發話讓所有弟子離開,因為現在的桑泠是真的需要靜養了。
所有弟子一步三回頭看着桑泠,随後滿懷愧疚的走出了院落。
連婉被華赢扶着,看着其餘弟子跟他們保持距離,她回身看了眼桑泠,表情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