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兄弟,昨天沒睡覺啊,困成這樣。”鄰座的大兄弟叫蔣路,和傅淵逸一樣,是個自來熟。
自從上次盛恪跟他們搭了一次話後,就把盛恪當自家兄弟了。
“嗯。”盛恪支着腦袋,眼皮打架。
昨天被傅淵逸當抱枕一樣抱了一晚上,他哪裡能睡得着。
偏偏小少爺無知無覺,睡到早上還不讓他走。
“以後能多睡會兒了,”班長走過來說,“你上次提的住宿申請已經批下來了,記得去教務處拿鑰匙。”
蔣路:“喲,兄弟也要來住宿了?”
盛恪抿了一下唇,回答:“可能不住。”
班長倒退兩步回來:“怎麼又不住了?”
盛恪搖搖頭,沒說話。
班長:“你每天來回跑不累啊?”
盛恪:“沒事。”
蔣路:“兄弟,老實說,你浪費在路上的時間,夠你刷兩套題了,不值當啊。”
說着,他一指後面的黑闆報,“看看,離高考還剩272天。”
“騷年,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盛恪還是說沒事。
蔣路很鐵不成鋼地看着他“哎”了聲。
晚上,陳思淩在群裡@盛恪。
陳思淩:@1 下課後給我電話。
盛恪那會兒還沒下晚自習,沒看手機。
辶免丶跳出來問:咋了,二爹?
陳思淩:你哥自己申請了學校住宿。
陳思淩:申請完又說不去,老師在問。
辶免丶:啊……
等盛恪看手機時,傅淵逸已經替他認過錯了。
辶免丶:二爹對不起,是我作我哥了,所以我哥才不去住宿的。
辶免丶:别怪他。
1:……
盛恪在車上給陳思淩打了電話。
陳思淩問他怎麼回事。
他隻說之前是不想給陳思淩添麻煩,所以才申請住宿。
陳思淩問他現在呢,為什麼現在又改了主意。
盛恪不說話了。
陳思淩:“我說了别讓你太寵你弟。他愛撒嬌,也粘人。你還能為了他,分不清主次?”
當然陳思淩沒有不讓盛恪住家裡的意思,他也不在乎多付司機一份工資,讓他早、晚接送倆小的。
但他擔心盛恪這樣來來回回,太消耗精力。
高三生麼,争分奪秒的,覺都不夠睡,巴不得把二十四小時拆開成秒來用。
哪兒有時間浪費,何況如果真是為了傅淵逸,那更沒必要了。
他根本不需要盛恪這樣。
盛恪在他眼裡也是小孩一個,雖然比傅淵逸成熟,但在陳老闆這兒,壓根不需要他懂事。
盛恪卻說和傅淵逸沒關系。
陳思淩人在外,管不到家裡倆小的之間,隻讓盛恪自己想清楚。
盛恪到家時,傅淵逸正抱着一桶冰淇淋在啃,“回來啦?”
盛恪發現自己有點改不掉狗塑傅淵逸的習慣。
沒辦法,誰讓他每天到家,傅淵逸總跟小狗似地迎上來,接着就開始繞着他轉圈。
“哥,住宿是咋回事兒啊?”
“之前申請的。”盛恪回答。
“哦……所以一開始你确實是想走的?”傅淵逸身上帶着巧克力冰淇淋的奶味,很甜。
盛恪避開了一點,“不是,隻是方便。”
傅淵逸:“那為什麼又不去了?”
盛恪:“沒為什麼。”
傅淵逸看着他,手裡的勺一下下戳着化掉的冰淇淋,“是不是因為我?”
盛恪:“别多想。”
傅淵逸不依不饒:“那是為什麼?”
盛恪蹙眉,不說話了。
外面好像又下雨了,雨聲并不明顯,滴滴答答地從雨棚上滾落。
傅淵逸和盛恪面對面站着,像對壘的雙方。
“就是因為我對不對?”傅淵逸臉上沒了笑意,顯得有些冷了,“你覺得得替二爹照顧我。”
“而我又那麼弱,三天兩頭的病,所以你甯可不住宿了,每天在路上耗一個半小時也沒關系?”
盛恪冷冷:“說了和你沒關系。”
“我去洗澡。”
傅淵逸腦子雖然笨,但不傻。盛恪的态度足以說明一切。
避重就輕,以冷處理的方式來回避問題。
可傅淵逸不能讓他這樣。他不喜歡。
他不想要讓任何人再為他做出讓步,做出犧牲。
“哥。”
盛恪已經與他擦肩,他們倆背對背站着。
“你沒來之前,我也是這麼活過來的。”
“所以,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報答我們。”
空氣安靜了那麼幾秒。
而後,他聽見盛恪低笑了一聲。
傅淵逸肋骨沒來由地疼起來,像是被什麼刺中,疼痛隐隐蔓延在皮膚下。
随着呼吸一起。
“也是。”盛恪說完,開門進了浴室。
傅淵逸聽着裡面嘩啦嘩啦的水聲,肺裡傳來了輕微的窒息感。
他是個對情緒很敏感的人,并不愛說傷人的話,所以他是後悔的。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可盛恪根本沒給他道歉的機會。
傅淵逸歎了口氣,沿着牆慢慢蹲下了。
等盛恪洗完澡開門出來,看到的便是牆角的人形蘑菇。
蘑菇仰頭眼巴巴地望着他喊哥。
“我剛不是那意思……”蘑菇表情比誰都要委屈,“你能不能别生我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