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高考上午結束,傅淵逸晚上生病。
繃了一整年的神經驟然松下,沒讓傅淵逸多輕松,反而讓他這場頭疼腦熱變得來勢洶洶,渾渾噩噩病了一周才好。
陳思淩笑他,“别人考完撒歡,你考完在家生病。”
傅淵逸吸着還堵的鼻子解釋說自己是一條繃久了的皮筋,一下松開,不習慣了。
“那好辦。”陳思淩給了他一個方案,“跟着周鑫實習去。”
傅淵逸苦哈哈,“二爹,你都給我哥弄走了,咋又來抓我……”
陳老闆說自己冤,“是你哥自己提出來的,賴我?”
傅淵逸悶悶不樂地搗着粥碗,“你們都忙……”
陳老闆去年一年推了很多工作陪他這個高三生,現在他考完了,陳老闆心裡的弦沒那麼緊了,就又得為了工作滿世界亂竄。
這次一走,接下來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再回來。
盛恪更好,今年讓陳思淩弄到深廣那邊的大廠實習去了,整一個暑假都見不着面。
别人高三結束的暑假都是最開心的,到他這裡還不如前兩年。
陳思淩:“還不是為了養你這個小少爺,好了,别黏黏糊糊的了,等下送我去機場。”
傅淵逸跟在陳思淩的屁股後頭,囑咐他要記得休息。
“别太累了。”傅淵逸不太有底氣地說,“養我也沒那麼花錢……”
陳思淩低笑一聲,盤算道:“我再熬個幾年,等盛恪自己把自己養成了,我就能退休了。”
回程的路上,傅淵逸一直在想陳思淩的這句話。
他終于明白蔣路為什麼說他談戀愛都談不明白了。
他很多時候都覺得盛恪像個陀螺,好似從來不舍得放松似的不停地轉,唯一能算得上輕松的,大概隻有大一那一年。
他以為盛恪是以前苦怕了,想要努力改寫命運的不公,想為自己掙一條青雲路。
但現在他知道了,這不是盛恪所有的動機。
高三時候,盛恪拼命學或許有一半原因是為了不辜負将他撿回來,花了大價錢将他送進附中的陳思淩。
但那之後,他才是盛恪另一半的動機。
他在盛恪眼裡是被陳思淩和淩遇寵大的,是生活無憂的小少爺。
所以盛恪肯定會逼自己不斷往前往上,等到有一天能和陳思淩站在一樣的高度上,提供得起他足夠好的生活,才會認定自己有資格愛他。
盛恪是在為他們的未來努力,是想替他們未來掙一條路。
好傻。
傅淵逸想,他哥有的時候真的……好傻。
獨裁專斷,掌控欲強,偏偏又啥都不讓他知道,自己悶聲承擔,難怪蔣路說他啞巴。
晚上睡覺前,傅淵逸和他的啞巴哥哥打了個電話。
以前每次破冰都是傅淵逸先說,這回卻是盛恪先問,“感冒好點了?”
“嗯,不燒了。”
“好。”
“哥,你忙嗎?”
“還行。”大概是覺得這樣的回答太幹,盛恪又補充了一句,“下實驗室不能帶手機。”
傅淵逸知道,卻故意找茬地說,“我還以為你打算跟我一直冷戰下去,故意不回我消息呢。”
“不會。”盛恪說,“我不會。”
“知道了知道了。”傅淵逸翻了個身,卷在被子裡,“二爹今天出差去了。”
盛恪頓了一下說,“那你,在家……乖一點。”
“要怎麼乖?”傅淵逸問他,“怎麼才算乖?”
盛恪不會說了。
等到傅淵逸快笑出來,盛恪才又一闆一眼開口,“可以和湯澤出去,但注意安全。”
“那周渡約我呢?”
“不許去!”盛恪冷聲,幾乎沒有轉圜餘地地說。
挂電話前,傅淵逸又喊了盛恪。
“哥。”
“嗯?”
“我聽你的。”
盛恪微頓。
“但你就得辛苦點了,”傅淵逸笑說,“誰讓我是黏人精呢。所以,你以後每個月都要回來一次,回不來就寫欠條給我。我想想怎麼寫……”
“嗯……就寫盛恪幾月幾日欠傅淵逸一次見面,傅淵逸可以要求盛恪随時償還,盛恪必須履行,且不能嫌傅淵逸煩,不能嫌傅淵逸黏人。”
盛恪面對不平等條約,沒有任何猶豫地應了個“好”字。
“……”傅淵逸一噎,“哥,你真答應啊?”
“嗯。”盛恪問,“什麼時候開始?”
“等、等你再回北京吧。”
“好,那就這個月吧。”
“……”
挂了電話,傅淵逸輕輕一笑,看吧,他哥就是很傻,哄他的時候什麼都能答應,自己往圈套裡鑽。
算了,還是原諒好了。
他們這次之所以會冷戰,是因為盛恪不讓他填報北京的志願。
他當時質問盛恪為什麼。
盛恪避重就輕地說他的分夠在這裡上一個不錯的二本。
“盛恪!”
盛恪蹙眉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