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傅淵逸咳得無法呼吸,脖側的筋骨全因強烈的窒息感而繃緊發紅。
他轉身就走,掀簾的手卻在下一秒被人牢牢攥住。
傅淵逸吃痛地睨着許旭,許旭笑着将他往回拽,“哪兒去啊?來都來了,一起喝兩杯?”
傅淵逸哪裡敵得過他,他現在呼吸都費力,即便掙紮也沒用,被許旭攬着肩硬壓着往裡走去。
“滾開!”傅淵逸的嗓子沙啞無聲,但那樣咬牙切齒的情緒,聾子也能聽得懂。
許旭還是擎着笑,刻意地湊到他耳邊說,“那可不行。”
傅淵逸頭一次對人動手,可他身體向來不好,細胳膊細腿的,一個肘擊砸在許旭身上,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
反而他的肩膀被許旭捏得生疼。
當初車禍,他的身上骨折的地方有三處,鎖骨、肋骨和腳踝。
鎖骨這麼多年沒怎麼疼過,算是他渾身上下養得最好的一處傷,眼下卻疼得他滿背冷汗。
整條左臂動彈不得一般垂在身側,指尖抖得厲害。
許旭如此暧昧地跟他貼在一起,引得他那群狐朋狗友興奮起哄。
“喲喲,還真來了!”
“牛啊,許哥,這都給你騙來了。”
傅淵逸聽着他們混亂的口哨聲,胃裡痙攣。
許旭把傅淵逸壓在椅子上,同那群人挑釁般地擡眉,“怎麼說?”
“長得确實挺好的哈,細皮嫩肉。”他們其中一人對着傅淵逸評價道,“是那種男人也會想艹的類型。”
“沒想到你宿舍真特麼有同性戀?”另一個勾了許旭,“我還以為你小子吹牛呢。”
他們那張桌子已經吃得一片狼藉,灑了的酒、吐的骨頭、滅在殘羹上的煙蒂全都混在一起,還有面前的塑料杯子,裡面呈着黃褐色的液體,上面正飄着幾截煙頭。
空氣厚重又肮髒。
傅淵逸胃裡猛然痙攣,反酸蹿到了嗓子眼,被他硬生生地咽下。
“噓……别激動。”許旭感覺到他的顫抖,貼到他耳邊說,“我隻是想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們,畢竟……他們還沒見過同性戀呢。”
他壓在傅淵逸肩上的手不斷施壓,甚至為了讓傅淵逸聽話,掐住了他的後頸。
四下起哄,傅淵逸抖得愈發厲害,那是生理性的,不可控的戰栗。
是因為疼,也因為恐懼和惡心。
在這一刻,他無異于動物園裡的猴子,赤裸着被人觀賞,嗤笑嘲諷。
但他又逃不了,許旭甚至為了讓他能夠成為一隻聽話的狗,正一隻腳踩在他受過傷的腳踝上,用疼痛勒住他的咽喉。
等到手心被傅淵逸的冷汗弄濕,許旭才附在他的耳邊,漫不經心地道歉,“對不起啊,我還以為是桌腿。”
“你說你,怎麼都不叫啊?傅淵逸~”
“是啊,叫一聲來聽聽?”
“長得娘們唧唧,叫起來是不是也差不多?”
“诶,”一人帶着濃烈的酒氣靠過來,“被人走後門是種什麼感覺?”
“被*的時候爽不爽?”
“會不會□□?”
“嗯?我還沒睡過男人,要不然……”
傅淵逸腦子“嗡——”地一聲,緊跟着騰起被人猛砸了一棍子的尖銳疼痛,讓他終于熬不住彎下腰去幹嘔。
耳鳴被無限度地放大,那群人的聲音被按下靜音。
他看到他們調笑的嘴臉,看到他們一張一合的污穢唇齒,卻聽不到他們發出的任何一點聲音。
隻有尖銳的嘶鳴聲,從雙耳橫貫過快要爆炸的腦子。
眼前的景象崩塌扭曲,接着痛感也這具身體消失,然後是觸覺,最後輪到呼吸。
如同被封進滿是濃煙的密封罐,一點一點迎來窒息後的死亡。
一切瀕死的症狀在他身上的浮現。
“許旭,你說實話,你有沒有想過要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