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官威大,既不按時到,也不叫審判長?”墨煙流拍了拍座椅,說:“要不你來我這兒坐?”
“哪兒敢啊審判長。”
聽起來就陰陽怪氣的。
墨煙流嗤笑:“我也覺得你不敢。”
“否則我這種人,斤斤計較的,恐怕都不能讓你活着走出這間屋子。”
那幾位又是一陣嘀咕。
墨煙流站起來,沿着人群走了一圈。他一米八二的身高,在這群審判庭壯漢跟前居然像兔子掉進狼窩一樣。
要是兩三個站這裡,還能兇狠些散發一點壓制力,五六十人在這裡,走完一圈後簡直一點效果都沒有。
墨煙流邊走邊想,但凡自己身上有宿星辰那麼恐怖的壓制力,直接吓死他們就省事多了。
可惜現在隻能換策略。
墨煙流走到人前,倚着桌面,慢悠悠開口:“我知道你們中很多人不服我。”
墨煙流完全不避諱,沿着人群指了幾個秦暮告訴他的所謂的“心腹”。
“尤其是這幾位,跟着秦暮撈了不少好處。你們所有人,跟着秦暮應該都撈了不少好處吧?”
“可再大的好處,有命拿沒命花……”墨煙流頓了頓,低頭撥了撥頭發,冷笑一聲,說:“我或許給不了你們那麼大的好處,不過我要是能坐穩審判長的位置,我會廢除思想罪,給所有人自由。”
“廢除思想罪,你這不是架空我們審判庭的權力嗎?!”
“心腹”之一瞬間不滿,手指直接伸了過去,差點戳墨煙流臉上。
墨煙流站在原地沒動,平靜地問:“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墨煙流在此之前調查過,審判庭有職位的人中,大多都不是孑然一身,而他們的家人也隻是普通平民。
同樣的職位,秦暮的心腹撈到的油水更多,其他那些不會讨好算計的,隻能被架在邊緣。
不對等的好處終究也算好處,和更大的壞處比起來,抉擇看似不算容易。
但隻要既得利益者聲音夠大,沉默的大多數,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究竟要走哪條路。
果然,墨煙流話音剛落,就有人站出來把那人手壓了下去。
“審判長,是我們不懂事。”
見他還要反擊,有幾個人站出來直接把人拖了回去。
墨煙流低笑一聲,繞過混亂的人群推門出去,回頭淡然說:“處理幹淨。”
随即“啪”一聲關上門,門裡很快傳來巨大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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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三把火,處理掉前審判長的耳目喉舌也是應該的。”
墨煙流下車時,面前是一個巨大的莊園式建築。
一路上經過三道關隘,墨煙流才來到這裡,整個國家的政治腹地,據說所有高層都定居在這一片。
冬日天黑得早,傍晚間日頭已經落了,整個世界像潑了一層墨。
四周樹葉是層層疊疊的墨綠,白雪尚未化盡,堆在樹幹底部像一團倒扣的瓷碗,底座還融了半個缺口。
墨煙流沿着石闆路行走,透過繁茂的樹葉可以看到遠處灰白建築。
零散點着的燈,昏黃的暖映着刺骨的白,墨煙流偶爾能聽到聲音,偶爾又聽不清。他跨過一層層光暈,到後院時,看到一個男人坐在水塘邊釣魚。
“會釣魚嗎,陪我坐一會。”那人旁邊還放着一隻魚竿,墨煙流坐過去。
水塘又黑又沉,魚竿勾了道弧又墜下去,骨節又硬又挺。
“管理審判庭和釣魚沒什麼區别,都得用這裡。”男人指了指腦袋,說:“你能這麼快處理掉秦暮的心腹,很厲害。”
“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
“關心下屬而已。審判長吃了嗎?”
墨煙流雖然有點餓,而且他身體嬌氣,一餓就容易胃疼,但還是說自己吃過了。
自從顧安給他下藥後,墨煙流就不太敢吃别人給的食物。
“你應該知道我。”那人繼續說。
“國防部長。”
審判庭的直屬上司,不過他在墨煙流這裡還有一層其他的身份,反叛黨的“保護|傘”。
“我姓趙。”這人看着很客氣,氣場跟秦暮之流如出一轍,墨煙流将其歸類為巨型笑面虎。
“有事說事吧。”墨煙流沒打算跟這位趙部長客氣,在他看來,不過是屍體+1。
“我家離這兒遠,說完我還要早點回去。”
“怕小男朋友等不耐煩嗎?”趙部長竿一動,猛地拽起來,見勾上一條小魚,他大笑片刻,說:“我聽說裴野是審判庭罪犯,要被處決的人,怎麼會住進你家裡呢?”
墨煙流特别想說“趙部長知道的有點太多了”,不過這句話配上笑意就像自己要刀人。
于是改口:“趙部長真是博聞強識。”
聽起來也沒好太多,挑釁意味沖破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