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後面是五進的深宅大院,看似文保單位,建築物全是仿古做舊重建的,每一棟的木質結構外牆裡面都是鋼筋混凝土,不僅牢固,還能屏蔽信号,安保措施十分到位。
冷旭峰跟着工作人員從車庫出來,經過兩道防爆閘門,又坐了兩趟電梯,來到地下室。
地下空間挑高接近四米,新中式的裝飾,毫無壓抑之感。牆上每隔幾米便挂一幅畫,有的是畫,有的是書法作品。冷旭峰頗有些書法功底,愣是沒看出來寫的是什麼。
“敢問這些都是哪位名家的大作?”他的問話中多有谄媚。
兩名工作人員穿着簡單的藍色T恤、黑色夾克和黑色褲子,手上戴着皮質手套,身材壯實魁梧,一看就是練家子。
“徐部長。”其中一人笑眯眯地回答道。
另一人卻摸了摸腰間盤着的皮鞭,冷冷說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冷旭峰點頭哈腰,“是!是是!”
三人停在走廊盡頭的對開門前,木門上雕龍畫鳳甚至華貴。
門自動打開,兩名工作人員便門神一般分立大門兩側,示意冷旭峰自行入内。
地下空間恒溫恒濕,冷旭峰卻手心冒汗,他不是沒和華京的高官打過交道,但還是第一次這麼緊張。
先前,他因為買兇殺人、挪用公款、行賄受賄多項罪名并立而入獄,他的手下走了不少關系,但平時吃他的喝他的拿他的都上趕着的官員,這回全都說無能為力,要麼幹脆閉門不見客。
他在看守所吃盡了苦頭,第五天才被人接了出來。
接他出來的人沒有透露任何信息,将他接到一處别墅,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裡面。
他出獄第二天,檢察院便撤訴了。他名下的資産也跟着解凍,甚至關于他的負面信息全部消失無蹤……這一切都說明,救他出來的人不簡單。
他成立人工智能反壟斷聯盟的過程順風順水,就連他那沒用卻什麼都要把在手裡、礙手礙腳的老子,也突發急病,沒兩天就不治身亡了。
一切都太過順利,他感覺像在做夢,直到今天晚上,有車把他從别墅接來了後府巷。
他吞了吞口水,故作鎮定地走入大門。
大門内是個套間,外屋布置很複古,唯一特别的是中間地上擺着一口大水缸,水缸是紫銅鑄造,缸口一圈和外壁凸出的盤龍浮雕磨得發亮。
冷旭峰忍不住走過去看,水缸裡盛滿了水,他隔着兩三步遠,仿佛看見水中有什麼東西在遊動。
他心生好奇,走到水缸邊上。
黑色的水裝滿了水缸,水面平靜,什麼都沒有。
冷旭峰凝視着水面,突然有種站在懸崖邊的錯覺,好像那不是一缸水,而是深不可測的深淵,而他,站在懸崖邊,生出想要跳進去的沖動。
“冷先生?”一個聲音将他拉回現實,他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一位穿西裝的年輕男子站在他身後,男子長相清秀俊雅,個子不高還略顯瘦削,但卻讓人不敢輕視。
男子見冷旭峰怔愣着,露出一抹令人如沐春風的柔和笑容,說道:“冷先生可是對這水缸感興趣?”
冷旭峰甚至忘記問對方是誰,失魂落魄地點頭問道:“對,這水缸裡有什麼東西?”
男子走到水缸邊,注視着水面說:“冷先生果然跟他有血緣關系,能看出水缸裡有東西,是有靈性之人。”
冷旭峰:“血緣關系?你……您說的是誰?”
男子再次忽略他的問題,引導着他說道:“我叫徐硯池。”
冷旭峰找回了心神,“徐、徐?您是徐部長?”
徐硯池謙遜有禮,說道:“正是不才在下。”
國安部是華國最神秘的部門,人們都知道有這麼個部門,但又沒人說得上來這部門具體在哪兒,職責是什麼……
冷旭峰心底卻明白,面前這個看起來不超過三十歲的年輕人,就是國安部的部長。
“謝謝您救我出來。”
徐硯池依舊是微笑,“這點小事不用客氣。”
冷旭峰見他很好相處,沒那麼緊張了,盛贊道:“外面的書法是您的作品吧?骨力道勁、飄逸灑脫,有大家風範!”
徐硯池:“冷先生謬贊了,那不是什麼書法。”
冷旭峰奇道:“不是書法是什麼?”
徐硯池:“是符咒。”
冷旭峰一愣,旋即笑道:“徐部長說笑了!”
徐硯池手指伸入水缸,攪動水面,沒有解釋,而是說道:“我把你撈出來,又叫你來,是有一事相求。”
冷旭峰:“您對我有再造之恩,您的吩咐我定當竭力。”
徐硯池:“那最好不過。”水面被他攪出一個小漩渦,他拿出手,那旋渦沒有停還在轉動,“手伸進去。”
冷旭峰:“什麼?”
他還沒反應過來,徐硯池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塞進了水裡。
冷旭峰隻覺無名指劇痛,他本能地抽回手,右手無名指已連根截斷,斷口汩汩冒着血。
“啊!啊!”他舉着手嚎叫,徐硯池再次抓住他的手腕。
說來奇怪,他看着瘦弱,卻力大無窮,冷旭峰被他抓着手,根本掙脫不開。
徐硯池從西裝口袋中摸出手帕,把冷旭峰的手包上,面露欣喜,說道:“冷先生,恭喜了。”
他一松手,冷旭峰就腿軟跌坐在地,捂着手喘着粗氣。
“你剛才問水缸裡有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徐硯池說道,“水缸裡的水是血湖之水,可通往幽冥之界。水底的東西叫阿修羅。阿修羅住在修羅國,也就是修羅道,修羅道千年前被帝君封印。”
“對了,你父親也來過,他是帝君此生的外祖父,俗話說,血濃于水,隻有跟帝君有血緣關系的人才有可能打開阿修羅道的封印。但是他失敗了。”
冷旭峰渾身發抖,他父親不是死于病重意外,是被徐硯池殺死的。
“你通過了測試,所以你可以活下來。”徐硯池蹲下來,視線與冷旭峰齊平,“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冷旭峰滿頭滿臉都是冷汗,“什麼?”
徐硯池:“我要拿你做祭品,打開阿修羅道的封印。”他揪着冷旭峰那高級西裝的領子,把他扥起來,扔在水缸缸口。
冷旭峰吓得連連後退,後背撞上一堵牆,一回頭竟是剛才的兩個練家子。
他逃無可逃,跪地求饒:“徐部長,求您别吓唬我了,什麼帝君?我怎麼會跟帝君有血緣關系?”
徐硯池慢條斯理地在圈椅上坐下,說道:“跟帝君一母同胞的妹妹于青岱身邊都是帝君設下的結界,我接觸不到她……否則也不會找你來。”
冷旭峰:“帝君是、是于蒼染?”
徐硯池語速平緩,語調也沒有什麼起伏,“是的,你的外甥于蒼染乃是冥王帝君殿下轉生。”
他笑得像隻狐狸,“做祭品需要貢獻出你的血,隻能用與帝君最相似的心頭血,為了避免結界認出你不是帝君,需要你心甘情願獻祭。”
冷旭峰被身後兩人分抓手臂,破罐子破摔道:“心甘情願?你是讓我心甘情願自殺?我怎麼可能自殺?我為什麼要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