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籌莫展之際,陸星霖拍拍他的肩說:“沒看出來嗎?人家看上你了,你救了她,她非得以身相許,人家都說了,為奴為婢都行,意思就是不要名分也要跟着你。”
淨淵:“這可如何是好?”
陸星霖:“兩條路,一條讓她跟了你,第二條,咱們現在出門騎上馬,她鐵定追不上。”
淨淵肯定選第二條啊,可誰知,那姑娘竟憑着一股子執拗,飛奔下樓攔在他的馬前。
抓她的人在羅延山附近,淨淵擔心她的安全,還是帶着她走了,打算繞道俞緻縣把她放下。
一路上姑娘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做飯喂馬,主動殷勤。
淨淵不讓她幹,她就哭,下午就直接表明了心迹,“小女子真心傾慕公子,小女子已經沒有家人了,無論如何請公子不要抛下我,我願意不要名分服侍公子一輩子!”
陸星霖啃着果子看熱鬧。
淨淵無奈道:“我此生并無娶妻生子的打算,姑娘還請自重,待我們到了你的家鄉,便别過吧。”
姑娘不死心,陸星霖說道:“他是要出家當和尚的,你放棄吧。”
“不會的。”姑娘笃定道。
陸星霖問:“為何不會?”
姑娘:“公子神風俊朗,一表人才,怎麼會出家呢。”
陸星霖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一表人才有什麼用,他心中隻有文章功課佛經道理,裝不下其他。”
淨淵發現,這姑娘性子剛強執拗,不撞南牆不回頭,若是死了夫君,定是守寡一輩子的貞潔烈女。姑娘越是主動,他越是後退,隻想趕緊趕到俞緻縣把姑娘放下。
第三天晚上宿在客棧,他做了個夢。
夢裡他穿過一道圓環,來到一棵大樹下。樹冠龐然,遮天蔽日,樹幹上有個洞。洞口白絨絨的一小團什麼東西在扭來扭去。
他走過去,那團白色的東西就往洞裡躲。
“你在幹嘛?”他蹲下身問道。
那團白絨絨縮在洞裡,也不出來,看起來是個膽小的小動物。
他心生柔軟,向洞口伸出手,“出來,給你好吃的。”
誰知那看似軟綿綿的小團子沒出來,反而一爪子叨在他的手心,留下三條長長的傷痕。
“這麼兇!”淨淵看着血流不止的手說。
“就兇!”那小團子嘟囔。
淨淵忍不住笑了,問道:“為何對我這麼兇?”
白絨絨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誰讓你對誰都好!你可是我的,給我記住了!!”
他說完,淨淵便醒了。
醒來後躺在床上回味,那團白絨絨是什麼?小兔子嗎?還是小貓?奶兇奶兇的真可愛……還說我是他的,哈哈,若是我有這麼柔軟可愛的小家夥,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因為這個夢,淨淵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又過了兩天,他們抵達了俞緻縣。
姑娘離着老遠就認出了家鄉,意外的沒有大鬧,一句話不說騎在馬背上默默地流淚。到了家門口,街坊鄰裡圍了上來關心她,淨淵又去了趟縣衙,把事情經過如實禀告了,就跟陸星霖離開了。
可誰知剛走出去沒有二十裡,縣衙的人就追了上來,告訴他們姑娘自盡了。
五十年後,淨淵神君結束了在人界的修行回到天界,便被迦境尊者叫去了。
迦境尊者早已升入色丨界,淨淵在天境海中心島聆聽師尊的教誨。
他在人界的一生一心向佛,在守孝結束後便遁入空門,度化衆生,可謂十分圓滿。
但他一直有個心結。
迦境尊者:“淨淵,你可知罪!”
淨淵拜倒在地,說道:“弟子知罪。”
迦境尊者:“有人因你自盡而亡,因你心生執念,因你堕入阿修羅道,她是你的業,你是神君,消業很簡單,但你會問心無愧嗎?”
淨淵:“弟子有愧。”
迦境尊者:“如此,你便回夕檀山關三百年禁閉吧。”
一旁的昊尹神君急道:“師尊,三百年未免太過……嚴苛……”
迦境尊者沒有再說話。
淨淵知道師尊已經離開了,三拜之後起身。
昊尹神君道:“師弟,這事又不是你的錯!是那女子的因果!”
淨淵:“師兄,因果不講對錯,業障無論善惡,當時我要是多留心一些,那姑娘也不會自盡……歸根結底,天命如此罷了。”
“可是……師尊他……”
昊尹神君還想說什麼,他眉頭緊鎖,似乎在掙紮糾結,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罷了,你要無聊,我就天天帶着酒去看你。”
淨淵想起在人界時做的那個夢,夢裡的大樹他記得,就在他的夕檀山中。
想到那團白絨絨的小東西或許在樹洞裡,他心裡就癢癢的,“行,師兄,我先回去了!”
昊尹神君看着他瞬間消失的身影奇怪道:“關禁閉這麼激動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