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那個木盆,倆兄弟算是輕裝上陣了,隻帶了些東洲特産和平時用順手的東西。據明月泰所說,江都那邊會安排好他們的一應吃穿住行,他們隻要帶上人和佩劍就夠了。
“我得留在東洲以防有妖靈侵襲,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去江都了,不過我已經和天一城那邊打過招呼了,你們去了之後就暫住觀星閣,等歸甯月開始了,再和天擇一起出來。在觀星閣裡可要和天擇好好相處。”
“知道了知道了,爹,就這三天你已經唠叨了不下百回,我耳朵都快起繭了。”長湛道。
“說的就是你!你哥我放一百個心,我交代的事他定會辦得妥貼,你呢?一天到晚闖禍。我可跟你說啊,去了天一城可不是在家裡,你要還是跟以前一樣胡鬧,小心歸甯月還沒開始就讓人轟回家。”明月泰邊說邊幫長湛把衣襟整好,又看了看一直站在旁邊耐心等待的長昭,走到一旁沖他招了招手,道,“阿昭,你過來,爹有話要跟你說。”
長昭跟着父親走到旁邊,長湛也想跟上,卻被姚夫人拉住了。
姚夫人把幾個香囊塞進長湛的包裹裡,叮囑道:“這些香囊能驅瘴氣,之後進鐘靈谷一定要帶上。天擇的我也做了一份,你們記得帶給他。鐘靈谷裡頭的東西雖不至于要人性命,但也是危險的,切記不要勉強。”
“知道了,娘。”長湛應道。
“天越來越熱了,小心中暑但也别貪涼,夜裡被子還是得蓋着,尤其山上冷。”姚夫人道。
“娘,我馬上十六了,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您就放心吧!”長湛道。
姚夫人還是反反複複地囑咐了好幾句,一直到明月泰和長昭說完話回來她才停下。
長昭臉色有些凝重,但一見到長湛便扯了個笑容。
明月泰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大笑着拍了拍他們倆的肩膀,毫不掩飾神情間的驕傲:“真不愧是我明月泰的兒子,這模樣這氣質!人中翹楚!就是去了江都也絕不會輸給那些公子哥。”
長湛聞言立刻揚起了下巴,十分得意。
“行了行了,趁着日頭不大,趕緊去吧。路上小心,阿昭,照顧好弟弟。”姚夫人說道。
“知道了,娘。”
——
辰時陽光溫和,乘風禦劍倒也不算燥熱,但明月長昭望着無邊無際的海面心裡卻莫名有些緊張。
十八年來,他從沒出過東洲島,對另一片土地的了解都是從書裡看來的。他知道江都天一城富有、中原平樂氏慈悲、天北天狼國神秘,但再深入的東西他一概不知。
他對那片陌生的土地有着許多遐想,但也為其中暗藏的危機而擔憂。
不過對比起哥哥,明月長湛就顯得十分輕松自在。他向往江都很久了,就算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前他也一直期盼着能去江都玩一玩。
“十裡長街燈火明,九重華殿宴客興。千載江都安百姓,百年星閣保泰平。聽起來就很讓人神往啊!”明月長湛一提起江都,眼睛都亮了。
長昭笑了笑,道:“我已經開始擔心一到江都你就會溜得沒影了。”
“哥你放心,我還是有分寸的,别的不說,至少不會丢咱東洲島的臉。”長湛拍着胸脯保證道。
日頭漸大,一望無際的海面也漸漸有了輪廓,依稀可見對岸矗立着的高大樓閣。耳邊明明是清風呼嘯海浪翻湧的聲音,但随着那幢樓閣越發清晰,明月長昭還聽見了自己的心在劇烈地跳動着,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現在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緊張還是激動了。
——
江都,人族鼎盛之地,高樓萬座繁花似錦,仿佛天上仙城。
長昭和長湛弗一落地,一位身着墨色華服的男子帶着十多個丫鬟小厮便迎上前來,擡手作揖,恭敬道:“在下天一城大管家紀清辭,特奉家主之命,在此迎接二位公子。”
“有勞。”長昭說道,手裡的包裹便被人接了去。
“這些東西交給下人就好。”紀清辭道。
長湛微微挑了挑眉,心說不過兩三個包裹,哪用得着這麼多人拿……
一番客套過後,他們便在紀清辭的指引下登上一架異常華麗的馬車。
長昭坐在這輛恨不得用金子打造的馬車裡,隻覺得晃眼。他随意地掀開窗簾,想看看外頭的“十裡長街”。
隻見街道兩旁商鋪林立,酒樓茶館比比皆是,一幢比一幢恢弘華麗,簡直不像店鋪反倒像宮殿。叫賣聲此起彼伏,往來行人絡繹不絕,無一不是身着絲綢華服,頭戴玉冠金钗;數座高樓直入雲霄,修仙之人結伴禦劍飛于樓宇之間,皆是潇灑神氣之态,真真是一副繁榮景象。
長湛也望向窗外,不自覺地微微張開了嘴。江都外城尚且如此,天一城内又會是怎樣一番華麗奢靡的景象,他難以想象。
“我聽聞二位公子要先去觀星閣住下?”紀清辭忽然開口道。
“是的,我們去看看天擇。”長昭說道。
紀清辭微微颔首,眉頭微蹙,猶豫着開口道:“公子可曾聽說……”
長昭點了點頭,他知道紀清辭不方便說自家少城主是個掃把星,便直接給了回應:“我們知道。沒事的,十六歲生辰很重要,我們想陪天擇一起過。”
紀清辭幹笑着點了頭。他也是擔心這兩位小公子萬一年紀輕輕就出了什麼事,和他家長公子一樣再不能修道那就太可惜了。不過既然他們自己都不在意,那紀清辭自然也不好多勸。
“觀星閣内皆是清修之人,日子難免有些乏味無趣,尤其是對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或許有些難熬,”紀清辭拿出兩塊雕着鲲鵬圖騰的玉牌遞給他們,道,“這是天一城特意為東洲島準備的玉牌,二位持此玉牌可在天一城各處自由出入,到外頭遊玩憑此玉牌店家們也不會再收銀錢,一切都記在天一城的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