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習慣性加練,江無眠和他對戰。
年紀不大的小人站在他對面,看着瘦弱,一出手全沖着人的緻命處去。
咽喉、心腹、後腰、太陽穴……防不勝防。
那之後,薛文一見他就心底發虛。
半是因為自己眼瞎誤把狼當貓,半是因為……打不過。
“咋、咋滴啦?”見江無眠仍看自己,薛文的家鄉話都飙了出來。
說的哪裡不對?
白楚寒的副将怎麼點的?
江無眠不再看他,轉身離開,風中傳來一句話,“張師爺有時間教,你未必有時間學。”
薛文:“?”
薛文摸不着頭腦,以目光詢問白楚寒此是何意。
嶺南亂黨伏誅,頭目關入地牢,過幾日大軍拔營,即可北上回松江府。
他不像江無眠,無人可用。事情安排下去,底下人有條不紊照做即可。不重要的文書由參軍代為處理,較為重要的遞給白楚寒,無事一身輕,哪兒沒時間學了?
白楚寒忍不住搖頭,他當日怎麼選了個呆頭右将軍。
“韶遠縣對流民如何?”
隻提一句,薛文一時轉不過的思路豁然開朗。
韶遠縣對流民的待遇自是沒得說,消息流出,周圍其他縣的流民會自發朝這裡聚集,少說千人,多達萬人也不是不可能。
倒不是擔心吃喝嚼用,畢竟縣衙抄了四家人,賬面銀子多,做事底氣足。
單說今日借來看管流民的兵卒,一人一兩銀子,職務在身的不僅有銀錢還有米糧。别看現在繃住臉一個比一個嚴肅,拿到預付工錢時笑的牙花子遮不住。
數萬流民聚集,怕的是糾結鬧事,直接一擁而入,行亂黨之舉!
以防流民暴動,再起戰事,平亂軍會就地駐紮,監督安置,必要時行鐵血手段,武力鎮壓。
薛文身為平亂軍副将軍,的确騰不出空閑學土話,他需加緊時間去城外安排防線,預防流民集結成一方勢力,沖擊縣城。
“安營紮寨,構築防線這事我熟。但是老大,您看江知縣這裡發錢雇傭人做事,您不表示一二?”薛文在别的事上顯得呆,一提到銀子什麼歪腦筋都能出來。
白楚寒一合手掌,笑吟吟道,“好說好說。今有江知縣抄縣中四家豪紳得萬數錢糧,來日薛将軍查朝堂吏部尚書獲千頃金山。待到那日,薛将軍莫忘了同富貴。”
薛文臉都綠了,心想:這說的什麼混賬話。吏部尚書把您師弟發放到韶遠縣,您就把他放到昭獄是吧?
他臉色一正,冠冕堂皇道,“什麼錢糧不錢糧的,為朝廷效力,駐守大周是我等分内之事。屬下不才,身無長物,唯在後勤一事上有兩三分急智,堪堪能為督撫分憂。”
說完,他急着要溜。白楚寒這玩意不做人,聽下去準沒好話。
白楚寒攔下人,“先不急,去聽聽發錢發糧江知縣的安排。”
薛文:“……”老大,您也挺會說話。
還有安排的江知縣回到縣衙,提筆勾畫。
如何重建韶遠縣,他心有計劃,但有些東西是無法解釋的。
所以他不斷拆分計劃,分成一個階段一個細節,再将細節落實到具體個人身上,一點點築高牆。
林師爺手拿文書,尋他審閱,“大人,糧倉重建可提上日程。所需錢糧建材皆在最後,這已是底價,再壓下去,糧倉使用年限堪憂。”
“還有一事,”提起此事,林師爺一改往日仙風道骨的潇灑氣,憂心忡忡道,“若按計劃行事,恐有大量流民蜂擁而至,引發聚集,怕是不好管控。”
“錢糧不缺,武力有平亂軍,流民不過小事。”江無眠話說的輕描淡寫。
不如說,在他的計劃之中,收攏流民正是第一步。
這年代與未來不同,這裡沒有機械,科技尚在蒙昧之中,什麼才是第一生産力?
人力!
韶遠縣這點人要發展農業,提供最為基礎的生産資料。
流民沒有根基,換句話說,他們離開農業生産,投入工業建設之中,實際上是解放勞動力,搭建最為粗糙的工業體系。
白楚寒與薛文跟進來,聽到最後一句,皆是一怔。
小事?
真是小事,每朝每代的皇帝何苦再為流民發愁?
“江知縣似有章程,不若說來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