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煊的刑部侍郎一上任,刑部尚書錢徹連同幾個刑部的官員便請他到酒樓小聚。
那晚,平南王府的馬車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最後穩穩地停在了一家京城有名的酒樓下。
簾子一撩開,身着黛色長袍的少年從裡探身出來,引得附近的人都忍不住駐足觀望。
談煊實在是太惹眼了,過去戰場上殺伐果斷的談将軍,搖身一變,成了刑部侍郎,翩翩公子,怎能不讓人目光流連。
那站在酒樓外的小二一見談煊,便熱情地迎了上去。
他自然沒見過談将軍長什麼樣,可這位賓客身着貴衣,氣質不凡。
“大人可有……”小二還沒說完,一旁的趙勇就答上了。
“松茸雅間。”
這酒家十分有講究,雅間的名字也雅緻,而且據說隻接待達官貴人,這名叫“松茸”雅間被一位姓錢的大人訂下了,酒樓上下都知曉此事。
那小二笑得更歡了,畢恭畢敬:“官爺這邊請。”
談煊來到的時候,錢徹已經到了,還有那幾個同僚,加上談煊,雅間内攏共六人。
錢徹一見談煊,就笑着招手,本就年過半百,原本皺巴巴的老臉上一笑就多了幾道褶子。
一同來的幾人年紀也都不小,有的大肚便便,有的像錢徹那般瘦骨幹扁,談煊精壯年輕顯得格格不入,孑然挺拔,往那兒一座,自然是最惹眼的。
落座片刻後,錢徹就迫不及待地向同僚們介紹起來:“這位,談将軍,在座沒有不認識的吧?”
“談将軍嘛,”其中一人應得很快,“京城無論高低貴賤,無人不知,若誰沒聽聞過談将軍,那絕對是他孤陋寡聞了。”
說話的人便是坐在錢徹身旁的一個滿臉肥肉的大人,名叫伍嘉儀。
“伍大人說得對,”坐在對面的秦均說道,“談将軍功勳累累,怎會有人不知。”
“對、對……”
“久聞将軍盛譽,如今一見,果然不凡!”
“……”
聞言,談煊淡笑着回應:“各位大人謬贊。”
一連串的誇贊後,桌上的菜肴也悉數上齊。
這酒樓名不虛傳,菜品精緻之餘,又十分可口,肉類肥而不膩,素菜清而不淡,既滿足了胃口,也不覺味道太重。
少傾,雅間内的人吃得正歡,忽來幾位彈琴的雅士,落座屏風後。
琵琶、古琴聲響起,環繞整間屋子,讓人心情愉悅。
這時,談煊适時起身給錢徹敬了一杯酒,而後幾個大人也跟着起身。
雅間内的幾人就這麼對着喝了一杯又一杯,就在談煊覺得腦子有些發熱的時候,這沒完沒了的敬酒終于停下來了。
酒過三巡,話茬不知怎地,又回到了錢徹這邊。
“談将軍來刑部可還适應呀?”錢徹問道。
幾輪敬酒下來,談煊也被灌了不少,但面對錢徹忽然提問,還留有幾分清醒,回答得中規中矩:“承蒙關照,而且刑部井井有條,自然不難适應。”
“那就好,”錢徹點了點桌子,“談将軍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說完,錢徹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放到嘴邊。
“說不上打算,”談煊頓了頓,“隻求各位前輩對指點,讓我在刑部早些能處理公務,不拖累各位便好。”
錢徹抿了口茶,又問:“那可有翻看近期的卷宗呀?”
“正在讀。”談煊回答得言簡意赅。
“嗯……”錢徹放下茶盞,看向一旁的伍嘉儀,笑着指道,“看看、看看,談将軍果然名不虛傳,剛來幾天就如此殷懇。”
話音剛落,一旁的伍嘉儀忽然開口:“那談大人可有看近期的一宗離奇案件?”
“伍大人說的怕不是京中壯年男子被除根的案子?”秦大人馬上接話。
“正是。”伍大人回答。
談煊聞言,有些摸不着頭腦,這些天他确實看了些卷宗,都是些小案子,還沒翻到所說的這個案子。
于是,他回答得倒是實誠:“實不相瞞,我還沒看到這個案子。”
“此案并不簡單呐!”伍大人說道,“京中壯年男子莫名其妙裸露荒野,全身上下不着一物,可這最離奇的是……命根子被人剜掉了。”
“不過此案的第一個受害人是半年前發現的,那時候就已經記載了卷宗,所以談大人還沒翻到也是正常……如今,受害攏共幾十人了,可如今探究依舊沒什麼頭緒。”
“此話怎講?”談煊忽然被勾起了好奇心,這麼離奇的案子,發生了半年之久,受害者又累積好幾十,一點線索沒有确實讓人覺得詭異。
聞言,秦大人歎了一口氣,說:“這案子與尋常案子不同,受害人之間幾乎無任何相似之處,有萬貫富商,也有市井小民,還有名門官家……”
權貴官家也有受害者?談煊聽聞心中略驚。
“秦大人,”此時,錢徹忽然打斷了他,“既然如此,受害人的身份自然不是重點。”
“是、是,”秦大人立即又把話兜了回來,“所以,這才叫人頭疼,不知從何查起,而且每次稍稍有眉目之時,這關鍵人又莫名奇妙地失蹤了……”
談煊的思緒被幾人談論的案子帶着走,不由發問一句:“這些受害人除了身份,沒什麼相似之處了嗎?”
“要說有什麼相似,那便是都是男子吧,而且年紀都不大。”伍大人補充道。
如此,似乎還是沒什麼頭緒,這不由激起了談煊想翻看記載這案子卷宗的興趣。
錢徹看着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案子,最後眼神卻死死落在了談煊身上:“我看談将軍對方才談論的案子甚是感興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