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煊終于等來了上任之後的休息日。
然而對于聞逆川來說,可并不是休息日。
一清早,他就被阿嫲叫醒去給談煊送早點。
為此,聞逆川還甚是不悅地頂撞了阿嫲兩句:“平日裡王爺也不喜見我,阿嫲你倒好,總把我往王爺那兒送。”
言下之意是阿嫲事兒多。
阿嫲在王府早就是“老油條”了,怎能任由她一個側妃這般怼。
于是,阿嫲變本加厲地催促他,還一邊催促,一邊說些引人遐想的話:“聞側妃,王府上上下下都盼着伺候王爺呢,您倒好,還窩在房内不願起。”
“我也把側妃當主子伺候,才說這樣話,那表小姐來頭不小,身後是餘國公和太後,人長得标緻還殷勤細緻,平日裡都不需要我等下人催促,但凡王爺一日在府上,她就早起親自做早膳,而且在王爺那兒一呆就是一上午,诶,該說不說,嫡出和庶出……”阿嫲适時打住了。
她也隻想氣氣聞逆川,沒想真惹惱這位側妃。
可聞逆川卻毫不在意,當下倒是想念起餘顔在府上的日子了,原來這太後的侄女天天在府上圍着談煊轉呀。
隻可惜談煊這人不解風情,好似沒聽說過他到餘顔那兒留宿。
同為男人,聞逆川倒是埋怨起談煊來了,這人怎能這般遲鈍,餘氏滿心滿眼都是他,他都不給點回應,餘顔得多難過。
思及此,他又冷不丁地問了阿嫲一句:“阿嫲,餘顔何時回府呀?”
阿嫲還等着看他吃醋呢,誰料他竟問些别的問題,也是一怔,愣愣地回道:“表小姐算是來王府借住,陪陪她表哥,祈福之後,她或許會直接回餘府。”
聞逆川無奈長籲一口氣,完了,“免費勞工”要走了。
這般随意聊着,兩人就到了書房門口。
進門後,聞逆川放下托盤後,頂着一張困臉,呆呆地蹲坐在一旁。
此時,書房内隻有談煊和聞逆川兩人,趙勇不知去了哪裡。
談煊還在看書,而且他一看就是兩個時辰,也從來不與身邊人說話,更不會搭理一旁的聞逆川。
聞逆川早已習慣被當做空氣,他還挺樂意的,發着呆,眼睛也逐漸眯了起來。
談煊不經意間瞥一眼身旁的人,發現他竟然在打瞌睡。
敢在平南王面前打瞌睡的,他是第一人。
談煊瞧了瞧他,淡淡道:“看來側妃昨夜沒休息好。”
聞逆川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耳朵自然也屏蔽了外界的聲音,剛剛那句他沒應上。
于是,談煊不動聲色地放下書,緩緩挪動身子靠近。
這越近看,越發現聞逆川長得真的很像三水公子,隻不過三水身上沒有那股濃郁的胭脂味。
天底下還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可一這麼想,談煊又努力打住思緒。
兩人隻有咫尺距離,談煊來了一句:“你很困麼?”
這下可好,直接把聞逆川驚醒了,醒來的瞬間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倒。
談煊眼疾手快地把人兜回懷裡,手臂橫過他的腰間,隔着衣物,觸到了緊實的後腰。
這不扶他還好,這手一搭在腰間,直接把聞逆川魂都吓沒了——
“嗚噎”一聲,含在口中的那枚讓他暫時轉變成女子的蠱丸,如小石子離了彈弓一般從他口中噴吐出來。
蠱丸隻有黃豆大小,噴出來速度之快,飛一般地從談煊眼角的餘光擦過,而後不知滾落到了何處。
“?”談煊隻覺有個什麼東西閃過去,但并沒有看清楚。
“!!!”聞逆川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蠱丸!蠱丸它噴出來了!
此類蠱丸一般是含在喉間或舌下,經由舌下的脈絡遊走全身,讓裝扮的人看起來更像女子,說話的聲音也更加尖細溫柔——
其原理是藥丸夾在喉間改變了聲帶振頻,藥丸沒了,聲音自然也恢複原狀。
但妝容還能挺一炷香的時間,因為妝容依賴的事藥效,殘餘藥效還在血脈中妝容就還在,但随着藥效淡下來,臉上的妝容也會盡數化開,如龜裂一般脫落下來。
談煊看着聞逆川滿臉古怪,問道:“側妃這是怎麼了?”
“妾身……”剛蹦出來兩個字,聞逆川立馬伸手捂嘴——
完了,這是男子的聲音。
這手一碰皮膚,立馬就沾了一層胭脂下來。
聞逆川心裡大呼不妙,妝容也開始化開了,莫非今日他真的要在談煊面前“現出原形”。
談煊看他慌亂的模樣,還當是方才自己無意識間抱了他一下,以為他緊張過度了。
于是,談煊悻悻把手抽回來,變回原來的寡淡模樣,問:“側妃可是嗓子不舒服?”
聞逆川“嗚嗚”兩聲,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談煊看得眉心都快擰成一股了,這怎麼突然又不會說話了。
就在這時,不偏不倚,書房的門被人敲開,聞逆川也看着望了出去,一個有些陌生的面孔出現在門口,一見談煊就單膝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