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沫雨一看談煊終于接她的話了,更為得意,眉飛色舞道:“我爹爹藏了神女的真迹……”
說着,她轉頭看向聞遷:“爹爹,你何不拿出來與王爺共賞?”
聞遷呼吸一滞,神色瞬間就不自然了,這丫頭今天吃錯藥了吧,百般讨好談煊做什麼,還拿什麼真迹共賞。
就在聞遷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突然,屋外傳來了一陣動靜,隻見一個下人先一步通報了一聲:“公子到了。”
此刻的談煊本要拿起茶盞,可聽到通報的瞬間,他又默默把茶盞放下了,滿眼期待地看向門外,不知為何,越是期待,越是覺得心跳如雷。
上戰場殺敵他都從未這般緊張過,不過是見一個區區小公子。
下一秒,堂内的門檻跨進來一條粗壯的大腿,那人也從層層疊疊的扇門後出現——
熊腰虎背,肥頭圓腦,臉上的肉多得把眼睛擠壓成一條縫。
談煊:“……”
小兒子進門後,一臉不知所措地看向聞遷。
“還不快給平南王行禮!”聞遷咬着牙提醒道。
聞言,他憨頭憨腦地從對着談煊深深一鞠躬,雙手拱了拱:“見過王爺。”
視線移動半寸,看到了坐在談煊身旁的聞逆川,他微微一怔後,咬着後槽牙,又是一鞠躬:“見過側妃。”
談煊還沒從小兒子進門的那一瞬間給他震驚中緩過來,他尋思着,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三水公子明明長得很像聞逆川,甚至連聞逆川的長姐聞沫雨都與他有幾分相像。
但剛剛進門那坨東西又是什麼。
思考未果,談煊郁悶地拿起茶盞抿了一口。
也不知從哪一刻開始,聞逆川突然感覺到談煊在聞府興緻缺缺了,明明一開始還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的。
之後的事,賞畫也好,晚膳喝酒也罷,談煊都一副寡淡的樣子,恨不得馬上打道回府。
當晚。
時隔一年,聞逆川回到了自己的别院。
本來聞遷命人打掃了主院,甯願他與夫人搬到别院去住,也讓王爺住好。
誰料聞逆川堅持要回别院,談煊也遷就着他,說僅一宿,同側妃一起住别院即可。
無奈之下,滿懷憂心的聞遷便看着兩人進了别院去,後面還跟着一個步履輕快的小白玥,像隻小兔子一樣。
聞遷借送幾人到别院為由,一直掉在後頭,最後看着幾人進了别院,沒轍了,隻能咬牙回頭,心裡還惴惴不安,擔心出了岔子。
“白玥,”聞遷沖候在門外的白玥招招手,“看着聞逆川,别露餡了!”
“知道了。”白玥應道。
然而,聞遷不知道的是,比起特意提醒,聞逆川打心底裡跟“夫君”談煊不對付。
一進門,他就左右指了指,分好了床鋪:“王爺,我還在為生母戴孝,不能與你同睡,今夜你睡床榻,我睡長椅。”
談煊很幹脆地點頭答應了。
床榻與長椅中間有一個窄道,聞逆川還特地在此處橫了一層屏風,萬無一失。
夜裡,他還在熬着,見談煊那邊的蠟燭終于吹滅,直到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才敢緩緩卸下女裝。
然後小心翼翼地摸到長椅上,閉上雙眼,但耳朵仍警覺。
這還是他同談煊在同一房間内呆着,還是小心為妙。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雖蟬鳴聒噪,但他總感覺一陣又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好似是人在翻身,又好似是在呻吟。
聞逆川立馬睜開了眼,一下從長椅上坐了起來。
屋内依舊污燈黑火,他側着耳朵定定地聽了一會兒,發現那響聲分明是從屏風的另一側傳過來的。
談煊怎麼了?聞逆川這麼一想,那邊的動靜又變小了。
許是夢中呓語吧。
就在他打算重新躺回長椅的時候,忽然,砰的一聲,清脆又刺耳,好似是桌面上的杯盤被掃落的聲音。
聞逆川站了起來,輕手輕腳地躲在屏風後面看過去——
接着窗外月光,透過縫隙,看到了點點碎片,還有一攤鮮血,目光在往前移動一寸,隻見談煊痛苦地躺在地上,身體蜷縮,呼吸急促。
“!!!”聞逆川來不及多想,推開屏風就沖了過去。
兩三下點燃了蠟燭,蹲下一看,此時的談煊正痛苦地發顫,雙頰卻充血潮紅,手臂一緊一緊的,不像中毒,更像是被人下了藥。
情急之下,聞逆川連忙把人扶起來,不停呼喊:“談煊!談煊!”
談煊急促地喘着氣,說話也斷斷續續的:“我好像、好像、蠱毒發作了……”
蠱毒?
聞逆川連忙順着他的袖子往上一捋,隻見從手腕脈搏處的一抹紅色沿着脈絡炸開了,像極了紅墨滴落到水中。
第一眼,是情蠱。
再看一眼,又有點不同。
作為苗疆人,他還是頭一回見這樣的蠱。
沒來得及判斷清楚,隻見談煊微眯的雙眼漸漸睜開,看清來人後,他反手就把聞逆川的手捉住了。
力氣之大,就像上了鎖一樣,讓他動彈不了。
“三、三水公子、公子、我難受……”談煊嘴裡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