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
一隻綁了黃色綢帶的信鴿落到了别院的房頂。
白玥一吹口哨,那信鴿便飛了下來,她縱身一躍,擒住了信鴿,取下腳上一紙卷信。
然後,她咋咋呼呼地把熟睡的聞逆川鬧醒:“小川哥,有卷信。”
被窩裡,一聲綿長的歎息過後,伸出來一隻白皙的手臂。
白玥把卷信夾在了他的指縫隻見,很快,那手臂又收了回去。
可下一秒,聞逆川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揉了揉眼,又把那卷信看了一遍,發出驚歎的聲音:“戚雲賀大師竟然給我傳訊了!”
白玥歪了歪頭:“是玉山那位嗎?”
“可我從未見過戚大師呀。”聞逆川神色疑惑,念念有詞。
“是不是那天上山偶遇的那位白發男子?”白玥提醒道。
“對哦,”聞逆川一下就記起來了,“那白發男子之前說過,戚雲賀是他的師傅。”
不僅如此,有一回那白發男子也邀他到玉山探讨術法,隻不過那次不湊巧,挨上了一個不識路的車夫不說,還在半道遇見了談煊,隻好無奈打道回府。
沒想到半月過去了,那白發男子竟讓他師傅戚雲賀親自給聞逆川傳來了邀請。
驚喜之餘,他又陷入了沉默。
白玥看出了端倪,問道:“小川哥,你在想什麼?”
“我該怎麼同談煊說呢?”聞逆川遲疑道。
他男兒身早已暴露,其實除去“側妃”的身份,他理應可以自由出入王府才對,可如今他受制于人,恐怕除去的話,要同談煊通報一聲才行。
終于等到了入夜。
用過晚膳,掐指一算,此時此刻,談煊應該在書房了。
這麼想着,他趕忙倒騰了一下自己,最後,穿了一件遮臉的長袍出門。
穿越長廊,他不多時就來到了談煊的書房外。
此時恰逢阿嫲端着宵夜點心候在門外,等的就是王爺一句應允,讓她把點心轉交給趙勇。
聞逆川見狀,心中一喜,這不是送上門的借口麼。
他拍了拍白玥的後背,白玥馬上意會,跑到那阿嫲的跟前,說道:“阿嫲可是要送點心給王爺?”
“正是,”阿嫲面露難色,“今夜一直未見趙副将出門,我等又不敢貿然敲門,不知是不是王爺忙于公務,廢寝忘食。”
聞逆川在一旁聽得想發笑,什麼廢寝忘食,明明吃過晚膳了好嗎,不得不說,這王府上下的人,可把王爺看得比天還高。
“這不巧了,”白玥嫣然一笑,“王妃這幾日特别牽挂王爺,特地來書房,不如讓王妃送進去?”
言罷,那阿嫲往遠處瞧了瞧,還真有個人杵在那裡。
正是披了鬥篷,但裡頭是男裝的聞逆川。
阿嫲雖存着疑惑,但還是信得過白玥,自然就把托盤交給了她,囑咐道:“那成,你給聞側妃吧。”
“行,阿嫲,你們早些休息吧。”白玥笑盈盈地接過托盤。
阿嫲看着那鬥篷人接過托盤後,便轉身離開了。
聞逆川輕敲了幾下門,很快便看見了一個魁梧的身影在門後一拉,是趙勇。
他自然認得聞逆川,便把人放了進來。
書房的門後有一道厚厚的屏風,聞逆川那等着,趙勇則進去通報了。
得允後,聞逆川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來,甩了甩頭,把蓋在腦袋上的鬥篷帽子甩落,露出臉來。
此時正對着名單和羊皮地圖思考的談煊應聲擡頭,兩人四目相接。
“你……”
“大人。”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談煊瞧着他的裝扮,一時晃了神,想起前些時日,每晚聞逆川都會這樣打扮給他送吃食,如今還是從前那樣的素的衣袍,外頭裹了一件黛色鬥篷。
穿着、發飾還是同他假扮女子的時候如出一轍,可卻是另外一種模樣——
同樣的裝扮,換成男裝,清秀之外,還多了幾分掩藏不住的英氣。
悻悻收回目光,談煊輕咳了兩聲,問道:“這麼晚了,何事?”
“那不是早上見不着大人你嘛,”聞逆川自顧自地往前走去,最後把托盤放到了桌上,“隻得盼到入夜,才能見着大人。”
這話說得十分“暧昧”,聽得談煊心裡放起了紙鸢。
“說得你很想見我似的。”談煊裝作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垂下眼沒再看聞逆川了。
然而手中的書卷也沒看進去半點。
半晌,把托盤放下的聞逆川還在原處,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談煊向他那邊瞥了一眼,又匆匆收回視線,揶揄道:“你既然想見我,那定是有話與我說,你又遲遲不說,莫非還要我反過來問你不成?”
聞逆川暗嗤了一聲,并沒打算把方才那句調侃下咽,反駁道:“大人敢說沒再等我開口,你書卷都看不進去了。”
“你……”談煊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