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回到别院的聞逆川直接橫躺在了搖搖椅上,白玥聽見了動靜,急匆匆地湊道他跟前:“小川哥,今日上街好玩嗎?”
“湊合吧。”聞逆川長籲一口氣,隻覺得精疲力竭。
他本想閉目養神,然而一閉眼,就看到了母親的畫作。
那時在酒樓被談煊帶着思緒走,并未細細琢磨,如今一想,母親生前确實名聲大噪過一段時間,她的畫作就像有神仙助攻一般,意境超凡,“神女”一稱也因此得名。
但後續她與聞遷好上,就歸隐在聞府的偏院裡了。
《傾世》這幅畫他小時候目睹過母親作畫時的情形,但已是歸隐之後的作品,這畫作又是怎樣流出去的,還被架在展台上拍賣。
還有更詭異的是,聞逆川見過的是被馮褚拍走的那幅糅雜多重色彩的《傾世》,而寶箱内哪風格迥異的水墨畫他從未見過。
記憶中,母親的畫都是色彩豐富,幾乎不曾繪過隻有黑白的作品。
但要說水墨畫不是母親的手筆,那他用母親教的方法又能精準無誤地打開羅盤鎖,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忽然,院子外頭的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夜深人靜,那由遠及近的聲音,顯得尤為明顯。
“小川哥,好像來人了。”白玥提醒道。
“你出去替我看一下,若是找我的,就說我已經歇息了。”聞逆川說道。
白玥應了一聲之後,就往院子的門口跑去。
來人不是平日裡唠叨的阿嫲,竟是談煊本人。
白玥在見到他的時候,吓得腿差點兒打了滑。
“王、王爺。”白玥一緊張就嘴瓢。
談煊手裡拎着東西,往院子裡頭眺望過去,嘴上繼續問話:“聞逆川呢?”
“小川哥,啊不,聞公子說他已經歇息了。”白玥不知怎地,一看見談煊那張帥臉,就心跳加速。
他生得這樣俊朗,怎麼說起話來卻這樣嚴肅又冷淡呢。
“他說……?”談煊挑了挑眉毛。
“啊不是,”白玥喘了一口氣,“聞公子他已經歇息了。”
殊不知,身長八尺的談煊早已把院子内的一切洞察幹淨——
遠遠望去,聞逆川像沒骨頭似的橫在搖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颠着,靠近石桌的那隻手還時不時拈起一塊糕點,塞入口中。
明明沒歇息。
談煊望了一會兒後緩緩收回視線,垂眼看向白玥,輕道:“他既然已經歇息了,我就不打擾了。”
而後,他把手中的東西交給了白玥,囑咐道:“麻煩白姑娘把此物轉交給聞公子吧,還有一些銀兩。”
說罷,他側了側身子,白玥這才看到,跟在談煊後頭的,還有一個幾乎隐沒在黑暗中的趙勇。
許是趙勇皮膚黝黑,他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再加上白玥方才一直偷偷看談煊的臉,幾乎都沒發現身後還有一個人。
趙勇把托盤交與白玥後,兩人便離開了。
回到别院,搖搖椅上的聞逆川已閉目養神。
白玥這人風風火火,終究還是把人吵醒了,聞逆川不耐煩地睜開眼,第一眼就落到了她托着的東西上。
“是何人?”聞逆川問道。
“談将軍來找你,”白玥說着,就把那燈籠塞到聞逆川的懷裡,“這個是他給你的。”
“燈籠?”聞逆川十分詫異。
他低頭看向自己懷裡的燈籠,小巧精緻,裡頭有沒點燃的蠟塊。
聞逆川突然來了興緻,他起身端起燭台,借火把它點燃——
發現這燈籠竟然是兩層的,不知是何原理,顔色較深的内層受熱緩緩轉動起來,裡頭的畫面一幀接着一幀閃過,好似方才他們在花燈節上看到的皮影戲。
“皮影戲?”聞逆川驚喜道,眼睛亮了亮。
白玥聞聲湊了過來:“哇,好神奇,上面的剪影在動呢。”
他猛然記起方才在梨花道逛街的時候,他駐足在一家皮影戲小店看了許久,沒想到談煊竟然覺察出來了,還送了他一個同款小燈籠。
聞逆川摸了摸微熱的燈籠皮,往日他天天盼着談煊死,可到頭來,談煊卻是這世上為數不多的、待他不錯的人。
思及此,他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