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他瞧見了同放在石桌上的托盤。
“這是什麼?”聞逆川邊說着,邊随手揭開了托盤上的布料。
映入眼簾,是滿滿一托盤的銀子!
“這麼多錢?!”聞逆川驚得手都拿不穩了。
他上前拿起一塊放到嘴裡咬了咬,硬的,是真金白銀。
一旁的白玥也震驚了,瞳仁裡全都是銀子反射出來的光。
兩人合力把銀子分了分,又清點了一遍,一共四千七百兩。
聞逆川恍然大悟,原來是今日他開鎖得畫的錢,本來那畫卷賣給馮褚得了五千兩,而後扣除原本開鎖要的三百兩,剩下的四千七百兩,談煊盡數歸還給他了。
再一看那剪影旋轉的燈籠,他嘴角不自覺勾起,談煊這人嘛,算得還挺清。
翌日一早。
談煊回到刑部就吩咐下去,調查煙柳道的春意樓,尤其是查是否有一個叫“紅姑娘”的女子。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讓手下喬裝打扮,以賓客的模樣去偷偷訪查。
先前雲牧呈遞上來的地圖圈出了好些地方,範圍太大了,昨日與馮褚交談之後,目前可以鎖定的是,這春意樓定是有蹊跷的。
按着這個方向去調查,就算沒有立即偵破,也能有所收獲。
然而,兩日後,手底下的人傳回來的消息,卻出乎人意料。
雲牧将一份名單遞交給談煊,随後說道:“大人,這幾日手底下的人都查過春意樓,除了酒水收費方面會宰客,其他的并未發現異常。”
談煊攤開紙張,看着裡頭是一列名單,蹙了蹙眉,問道:“這是……?”
“先前大人吩咐他們調查的‘紅姑娘’,”雲牧解釋道,“這紅姑娘竟然不止一個,上面寫的都是自稱紅姑娘的人。”
談煊又掃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氣:“這麼多。”
這到底怎樣才能找到那晚接待馮褚的那位“紅姑娘”呀。
端詳了許久,未果,談煊隻好把名單先放置一旁:“行,你讓底下的人無需再去春意樓了,至于這紅姑娘,讓我再想想。”
雲牧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沒等談煊琢磨過來,那邊下人又來報,說錢徹錢大人要見他。
談煊被催得一陣煩躁,剛搭建起來的思緒被擾得煙消雲散,他一甩袖子,從桌後走出來,直接就出了辦公房。
到了錢徹那處,他才發現屋内不止錢徹一人,一旁坐了一位馮尚書。
此人正是馮褚他爹。
談煊見狀,心下一沉,估計是幾日前那馮褚從酒樓回去後,自覺哪裡不對,給他爹告狀了。
還沒等錢徹開口,馮大人便先叫嚷了起來:“談大人,可還記得馮某?”
“馮尚書談某自然記得。”談煊雖被惹得一陣煩悶,但馮尚書到底是長輩,表面上還是恭敬得抱拳行禮。
“你光記得馮某有什麼用,我那日與你說的話,你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馮大人隻得禮貌一句話,下一句就開始咄咄逼人了,“談大人,我記得我與你說過,莫要再找我家公子,你後來是怎樣做的,啊?”
談煊剛喘一口氣,正要說話的時候,那馮尚書又将人打斷了。
“談大人,犬子被人下此毒手,已是半生盡毀,你倒好,還要專門去茶樓酒館堵他,問他那日去了哪裡、如何被害,馮某敢問你居心何在?是不是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馮某家有位公子被人剜去了男兒身,你才罷休?!”馮大人越說越氣,差點兒要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此言過後,那一直沒吱聲的錢徹竟突然開了金口:“诶呀,馮尚書,你莫要這般動氣,我們談大人原本沒辦過什麼案子,此案又懸而未決,屬實心切,一時沖動,叨擾了令郎……可說到底,也是在為令郎奔走,讨回公道呀。”
這不勸還好,怎麼越說越讓人聽着不舒服。
談煊适時開口:“談某叨擾了馮公子,是談某不對,然馮尚書可知,受害的不止令郎,其餘那數十人,談某都派人走訪,個個配合,知無不言……”
“平民百姓尚且配合,為揪出幕後兇手出力,而令郎掌握重要線索,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恕談某鬥膽一問,為何他人可說而令郎不可?如此看來,莫非馮尚書和馮公子不想破案,亦或覺得談某不配訪查線索?”談煊又說。
“還是說馮尚書覺得我是令郎肚子裡的蛔蟲,不用問就能知道他所掌握的線索?”談煊繼續說道。
既然對方都拂去他的了面子,談煊認為也不需要同他客氣。
這番話怼得馮尚書毫無還口之力,連方才想好要回擊談煊的話,都被硬生生地堵在喉間,一字不吐。
“好,”馮尚書一拍班椅的扶手,“馮某倒要看看,談大人何時能還我們一個公道!”
說罷,馮尚書憤然離開了。
剛走出門兩步,那馮尚書又氣呼呼地折回來,狠戾道:“談大人,此案焦灼,馮某也會适時報于聖上,好督促進度。”
“報與否,随您喜歡。”談煊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