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公司裡頭都是些三天兩頭缺勤的親戚,被路易然雇去的人靈機一動,把騷擾短信和一溜煙的騷擾電話貼到了梁文家的工廠裡。
工廠活又重又累,最缺的就是能緩解壓力的八卦,更何況還是老總兒子的八卦。
兩人沒過兩天就聽說梁文家公司員工集體放假了。
段幹嘉聽見這個消息笑得前俯後仰:“聽說他們家一個月就休息一天,他家員工這下喜歡死你了。”
路易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手機,聞言擡擡眼:”不應該喜歡他們家老闆嗎?不是他哪裡出這種事?”
梁家這輩才起來,一幹親戚和梁父梁母都是公司管理層,這次事情鬧大,梁文經理位置屁股還沒坐熱,就被停職抓回家,家族内部也有的忙。
幾輛呼嘯的摩托從他們跟前開過,路易然來這沒出來玩過,段幹嘉在本市找不到好玩的地方,還是去了之前打聽到的盤山公路。
不遠處的摩托大多是街車和巡航車,速度拉得很高,從馬路邊呼嘯過的時候帶起的風吹得兩人衣擺亂飛。
路易然面無表情按住了自己的額發,看着視線裡消失的兩個黑點:“那兩個為什麼不戴頭盔?”
段幹嘉攤手:“我怎麼知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無趣。這裡的業餘比賽全部靠愛好者上手,甚至還有不少二手車販子在附近徘徊,試圖拉點生意。
路易然剛才頂着一張恹恹的臉,一身打扮時尚又随意,被把他當成冤大頭的二手販子攔了好幾次。
路易然差點爆炸,還是段幹嘉把他拉走的。
旁邊聽見這話的摩友插嘴道:“附近還有個度假村,你們要是想玩可以去那,花樣比這裡多。”
說話人是個穿騎行服的年輕男生,看起來比場内大部分人來得專業。
兩人聽見花樣兩個字,都有些拿捏不清怎麼理解。
段幹嘉沖男生點點頭,推着站起來的路易然往外走。
空出來的座位很快被人占據,路易然被他推着,懶懶地往後靠着走:“你沒興趣?”
段幹嘉不知道那地方幹不幹淨,不敢帶路易然亂玩,心情不好再亂玩容易出岔子,到時候不管發小有沒有變成同性戀,路家那三個先炸了。
他拿出手機問了問,問到那地方是當地幾個老總合夥開的,管得不錯,老闆裡頭有很兇的鎮場子,一般人不敢鬧事。
段幹嘉又捏着手機查查,地方還行,合法合規還算幹淨。
他問路易然:“你想去啊?那我們去了之後你和我回去怎麼樣?”
“不去,”路易然把身體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懶懶道,“我爸這幾天聽不得我的消息,給他點時間冷靜冷靜,不然得坐火車來打我。”
段幹嘉聽着笑了一下,覺得他哥們今天心情應該不算差。
“那今天下午我們再去城裡溜達一圈?找點樂子。”他盤算着找點可控的娛樂,誰知道遭到了哥們的冷酷拒絕。
路易然說:“不去。”
今天一大早被拉起來站在這裡吹了一個多小時的山風。路易然腦子被吹得格外清醒,語氣也冷酷:“要去你自己去。”
兩人走了幾步,從人流中擠出來。
“這也不去那也不去,”段幹嘉,“你去哪裡啊?”
路易然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流,試圖找到離開的車:“我去老房子看看情況。”他說着看了段幹嘉一眼:“你跟我一起?”
段幹嘉猶豫了下:“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幹不來活,你不能叫我做事。”
路邊雜亂停靠的摩的正熱情地招呼兩人,路易然随手攔了輛,上車前歪了歪腦袋:“我還能給我姥爺上香,你也一起上好了。”
四十分鐘後,路易然氣壓極低地下了摩托車。
段幹嘉揉揉被吹木了的臉,給兩位大哥付了現金。
兩人忘記了從城郊到老城區的距離,兩個摩的小哥風馳電掣,吹得兩人連嘴都張不開,硬生生把跑一個多小時的路縮到四十分鐘。
好在沒有再把他放在巷子口了。
路易然陰着臉掏鑰匙。
這幾天天氣不那麼熱,風雨像是在陰雲間翻騰醞釀着,卻讓空氣變得更為悶熱。
路易然推開了門,裡頭沒人,兩個護工還沒打掃完,他難得勤快過來檢查進度。
他進去溜達了一圈,大廳和卧室都打掃的不錯,甚至放姥爺遺像的桌子也被擦得锃光瓦亮。
他滿意地縮進藤椅裡揉了揉臉,段幹嘉在外頭洗臉,洗完後甩着手進屋,新奇地捏着水龍頭鑰匙:“易然,我還沒見過這種可以拆腦袋的水龍頭。”
他臉和手上還是濕的,邊說邊翻動了一下屋子裡的擺設:“你真打算住這裡?東西太舊了,我給你換套新的吧?要不然住酒店也行。”
路易然懶得理他。
隔壁傳來點響動,路易然下意識看了眼天色,沒太陽,又翻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多,應該是回來吃午飯了。
院子裡沒風,牆影下的植物一動不動,路易然想到隔壁之前傳來的香味,有點嫉妒地希望隔壁今天能把飯菜熱焦。
段幹嘉看見他這一副嫉妒的嘴臉,繞着他轉了一圈,稀罕地問:“這是怎麼了?”
路易然的手托着下巴,懶懶地說:“累了。”
他趴在一旁的矮桌上,臉頰在手心擠出一小團頰肉。
段幹嘉說:“我們才剛到。”
路易然晃了晃搭着藤椅的的半條腿。
他淺色的闆鞋上沒有一點髒污,整個人看起來和簡樸陳舊的老屋格格不入:“可是我檢查了一遍打掃情況,累了不是很正常?”
段幹嘉習慣了,路易然能來這地方兩次他都覺得很震驚,要是以前有人和他說他哥們要住在這裡,他能把說這話的人嘲笑死。
段幹嘉摸摸自己的手機,上面有好幾條消息,都是來問情況的人,還有的人比較有眼色,把附近有意思的地店鋪位置打包發來了,也有今天他發小感興趣那地方。
段幹嘉看了一眼路易然,估計他就沒收到。
路易然脾氣太臭,經常删好友,就算有也不敢随便發這種垃圾信息騷擾他。
路易然趴着,察覺他的視線,擡了擡眼:“看什麼?”
段幹嘉把上面的幾個地點記住,将手機揣回兜裡:“我打聽到幾個地方,要不要去?”
這些地方大多是别人主動跟段幹嘉說的,甚至相當一部分跟那些人有點關系。
“不去,”路易然懶懶地拒絕了,他手指縮在寬大的外套袖子裡,薄紅的唇吐出幾個字,“不要,你去了好玩再喊我。”
段幹嘉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地點頭,環視了一圈屋子裡的環境:“那你回賓館等我吧,這裡有點舊,你别過敏了。”
路易然懶得動,這個藤椅他小時候坐過,現在窩起來依舊很合适。
聽見段幹嘉的話,他沒有回話,隻是伸手把腦袋後面的兜帽一撥,把自己的腦袋藏起來了。
段幹嘉:“...”
段幹嘉無語地走了,走之前把窗戶全打開,生怕自己出去一趟就聽說發小因過敏進醫院的消息。
上午的氣溫還沒有完全熱起來,路易然窩在狹小的椅子裡睡了個回籠覺,一直到屋外的太陽從陰雲後出現,熱氣逐漸向屋内蔓延。
随着時間流逝,門闆外的陽光緩慢攀上他的小腿,将他的皮膚映得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