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羽歎氣:“算了,過去了也不知道說什麼。”
在周柏羽三步上籃把他輕松過掉的瞬間,陳念荒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目光早就投向了不遠處。
那個微小可憐的影子。
“可惡,這就是我左手的力量嗎?”
周柏羽舉起左手握拳,另一隻手指着突出的經脈,顯而易見,他犯病了,犯的中二病。
陳念荒:“…”
跟他說話都得先降低智商。
兩個人熱身完就開始打比賽。
周柏羽看着自己的左腿,表情明顯有些不自在。
球場四周圍了不少的人,畢竟不止一個班在上體育課,也有不少高年級的班。這個自行組織的籃球賽由于陳念荒和周柏羽的加入多了不少觀衆。
這邊做完仰卧起坐的女生沒有留下,而是直接去看了比賽。
又是隻剩下向春生一個。
體育老師看不下去了,随手招來一個人:“班長,你過來幫一下。”
林緻優有點反感,憑什麼事事都找班長處理?可是這種時候她又沒辦法直接推脫,隻好認命,她極不情願地站在了向春生的面前。
“班長,麻煩你了。”向春生乖巧地坐在墊子上。
林緻優表面上沒說話,心裡吐槽:知道麻煩還說,吃力不不讨好的從來就隻有我。
哨聲吹響的同時,那邊的籃球賽也打得火熱。
不是單刀直入就是兩人配合默契無間,他們已經從高年級學長手裡拿到了好幾分。
夏天逐漸偃旗息鼓,蒸騰的那點炙熱的情緒會被北冰洋的風給帶走,但籃球場永遠屬于汗水、淩亂的腳步和被風吹鼓的白襯衫。
陳念荒的每一個動作、眼神,都被數不清的目光追随着,被木讷的風掠奪着。
他無疑是最矚目的存在。
一個利落的轉身,又有一個愚蠢的人上了當。如果說周柏羽的球風直接莽撞,以身體強度緻勝,那陳念荒就是詭谲多變,以捉弄人為樂。他就像是站在玻璃窗外的人拿着逗貓棒,逗着窗内抓狂的貓。
在場的女生看不到被耍的團團轉的痛苦,她們隻知道現在控球的23号位,好帥。
隻有對面學長看得出來,紛紛抱怨:“什麼人啊,都不給機會!”
陳念荒一如既往無視他們。
直到一個看上去不太好惹的學長,在身體對抗中放狠話:“知道你煩人,沒想到這麼讨打。”說着正想用肩膀強行撞他。
“過獎。”
陳念荒避開他,單手托進了一個球,而後極為惡劣地挑了挑眉。
危險與戲谑都格外刺眼。
那個人氣得吐血,如果不是周圍人攔着,這麼多人看着,早就一拳打了過去。
陳念荒無可厚非,成了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些招式碰撞,全是針對他,但都不敵他。
他的反應速度極快,作為小前鋒又具有較好的控球能力,對比場上其他人的呆愣驽鈍,他們隊組織起進攻沒有絲毫壓力,毫無疑問是碾壓。
即使是這樣的天氣,場上的男生掀起衣服擦汗的舉動,仍然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那些腹肌全無大腹便便的掀開就是另一種說法了,有礙觀瞻。
她們都期盼着陳念荒能發個福利,不過他好像不怎麼流汗。更多是他不想被人占便宜,看一眼也不行!
高年級的學姐在下面小聲讨論,喝彩聲不斷。
“那個是學弟嗎?”
“哦,他是之前開學典禮講話的那個酷拽天極品學弟!”
“救命,狗一中幾百年修的福氣啊!”
“這學弟看上去還很兇。”
“帥得半死不活。”
“有你這麼形容的嗎?明明是帥得死去活來。”
……
這些人的話被一班同學們聽到還是有一點小驕傲的,不過之所以距離産生美,是因為近距離接觸陳念荒之後,還是覺得不接觸更好。
宋寫甯聽到這些話,看了眼陳念荒,又看了眼學姐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正當她扭頭想找林緻優吐槽時,身邊人沒了蹤影。她居然在幫向春生測仰卧起坐。
不知為何内心升出了一種被背叛的異樣,所有人遠離向春生是一件公認的事。林緻優這樣,自己和别人反倒成了這件事始作俑者,心裡總歸不太舒服,即便知道她也是被迫的。
向春生做每一個動作都很吃力,像是生鏽很久的鋼鐵機器人,身上的每個零件都在發出反抗的聲響。
林緻優忍不住皺眉,這人演戲有點太過了吧,不過摘掉眼鏡還挺漂亮。
柔順乖巧的馬尾散亂舒張,随着存在感強烈的呼吸聲起伏着。
明明很痛苦,卻依舊咬牙堅持着,原本林緻優以為她會是一阙詞藻浮華的宋詞,一樽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現在看起來更像春雨夜裡不斷抽出枝條,瘋長枝桠的枯木。那股子屬于她的野草般旺盛的生命力。
而這樣帶着露珠的野草不過是淺窪地在尋常不過,最不值一提的一株。
自诩,如果換作是她,在面對如此孤立無援求告無門的境遇,絕對沒有向春生那樣的勇氣。
“二十五個。”
向春生艱難地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去了廁所,獨留林緻優站在原地。
收回那顆該死的同情心。
好吧,是她活該。
林緻優看着那個倔強的背影,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