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不好說的。”蘇淼不在意道,“是我爹妄想借女兒進宮一步登天,又恰巧我後娘在一旁撺掇,于是我就被送進來了。”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不用每日早起請安,也不沒有後娘對我挑三揀四了,而且在宮裡每月還有銀子發着,還有這麼多姐妹可以說話,皇上也不來後宮,我反倒是覺得這裡比家裡更好些。”
燕齊點了點頭,這聽起來确實是。
從永順宮走時,燕齊拿了小臂長的一盒子糖,然而這些糖卻沒有像上次的那些一樣很快吃完,反而是大多都被靜置在盒子裡連被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喜怒無常的栾浮秋竟然突然又對他冷淡了起來,連玩笑都不開了,整個态度像是又回到了兩人最開始的時候一樣。
就算有時候吃完寒食散,也是跟他親完就起身,屬實是用完了便扔在一邊。
而他的這股冷淡勁兒一直持續到了秋獵開始,也未曾結束。
獵場在京城外的西山,因着秋獵至少要十餘日,加上大臣還帶着家眷,人一多帶的東西自然也就多,這樣一來必定車馬走的也慢些,因此天将亮的時候所有人就開始向着西山開始出發。
馬車上,栾浮秋輕合着眼睛倚靠在車壁上,指尖輕動在把玩着一對白玉連環。
燕齊把目光從書上移開,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内心有些糾結。
按理說他這時候應該得開口給皇帝陛下解個悶兒,以體現自己的體貼,但他内心又實在是對栾浮秋這段時間的态度有些不爽。
尤其是今天他心情還算好,但現在估計自己一開口,栾浮秋很大可能要不就是對自己愛搭不理,要不就是陰陽怪氣,肯定多少還是會有點兒壞興緻的。
外面不時傳來幾陣駕馬聲,夾雜在清澈透亮的笑鬧聲裡,聲聲皆是獨屬于少年人的張揚意氣。
燕齊聽着他們要賽馬,頓時也有些意動,他今天可是正好穿了騎裝。
“要下去騎馬嗎?”燕齊放下書問道。
栾浮秋眼沒睜口沒開,主打的就是一個置若罔聞。
燕齊心中暗罵,面上微笑,也沒再繼續邀請,“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下去騎馬了啊。”
說着便也沒再等他回答,轉身向外走去。
栾浮秋停下手中轉着玉連環的動作,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燕齊的背影,眸子裡的神色晦暗不明。
外面朝陽正起,日光明媚,秋風飒爽,騎馬再合适不過。
燕齊駕馬放慢了步調向後看去,準備加入那群準備賽馬的少年,不料這一看就看到了個熟人。
“宋許!”他擡高音量朝那邊喊了一聲,在那邊的人看過來後,伸出胳膊擺了擺手。
那少年看過來後,眼睛霍然一亮,臉上揚起了驚喜的笑騎馬就向着這邊過來。
燕齊勒緊缰繩在原地停了停。
“燕大哥,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你。”宋許眉眼彎彎,“如今看來我當時說的沒錯吧,我果然有這看人的天賦。”
想到他當時就認為自己是武林高手,燕齊也笑道:“你确實是挺有天賦的。”
“燕大哥是在朝中任職嗎?還是是跟着哪家大人來的啊?我之前怎麼沒看見你。”宋許問道。
燕齊也沒隐瞞,直接說道:“我是跟着皇上來的,之前一直坐馬車裡來着。”
宋許聞言一愣,他面上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可是跟皇上一起坐馬車的不是……”那個正得聖心的男寵嗎?
“你說的那個八成應該就是我。”燕齊正着神色點了點頭。
“啊……”宋許看着他那張俊朗的帶着分野性的臉,呆了呆。
讓人聞風喪膽的陛下原來喜歡的是燕大哥這樣英武的男人嗎?燕大哥竟然也願意做下面的那個人嗎?
燕齊找他的重點可不在這,于是看了眼他身後走近的一群少年,問道:“我那會兒聽見你們說要賽馬?能加我一個嗎?”
宋許雖然面上還有些怔愣,但連忙點了點頭,“能的,人多更好呢。”
幾個少年過來後,宋許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下,但在燕齊的身份上也沒多說,隻說了是自己的一個朋友。
一群少年都不過十五六歲,朝氣蓬勃的,燕齊跟他們聊了幾句感覺自己都又年輕了些。
這種少年意氣在策馬奔騰的時候達到了頂峰,燕齊在急速掠過的風聲中感覺自己的心都随着馬蹄一起歡騰了起來。
“宋許!你怎麼還落最後去了!”
離着燕齊不遠的一個少年大聲笑聲道:“哈哈哈哈哈,他可是次次最後一個的,要不是倒還奇怪了呢。”
帶着笑意的聲音穿過隊伍,傳入被禁軍層層守衛着安靜至極的馬車裡。
栾浮秋眼睫輕顫了一瞬,目光落在一側被合上的書上,眼底漸漸露出幾分諷意。
不知是在諷刺自己再次被引誘出的愚蠢天真,還是在諷刺燕齊那展現在口上的至真愛意。
直到到了西山行宮,燕齊也沒再上馬車,這一路下來他騎馬也騎了個痛快,心情大好,感覺對栾浮秋的冷臉都沒那麼抵觸了。
行宮内,太監宮女在輕聲收拾着帶來的東西,燕齊自覺地過來找栾浮秋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