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在我的感知中,家裡明明有人。
但我敲了足足有三分鐘都沒人出來。
事到如今,躲在家裡的究竟是誰可以不言而喻。
想通這一點,我心裡更加不滿,原本有禮貌地按響門鈴也變成了拳頭落在門闆上的‘砰砰’砸門聲。
“甚爾!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裡面不出聲!你有本事演戲騙我,怎麼沒本事開門啊?”
368.
對于忍者來說,不是正門走不起,翻牆回家其實才更有性價比。
換門鎖這種事情根本就難不倒我。
想來甚爾大概也明白這一點,我很快在後花園找到了坐在白色塑料椅子上背對着我的男人。
“嘿!甚爾,你仗着天與咒縛動不動就鑽進結界的日子結束啦。把天逆鉾給我!”
369.
伴随着一陣意義不明的鼓點,我和甚爾最終還是沒有打起來。
開什麼玩笑,我和甚爾從來都沒有打過架!
畢竟甚爾是我的兄弟兼母親,他将我從小照顧到長大……你或許會跟着自己的兄弟打架,但是你會打自己的母親嗎?
我想說的正是這一點,甚爾從來對我沒有過任何不好,我們兩個在禅院家漠視的幾年裡相互依靠。
哪怕我是一個和他人迥異的古怪孩子,不需要他給我唱兒歌講睡前故事、不需要他放在我床頭上的棉花娃娃,更不需要我去學堂的第一天他跟在身後看我有沒有被人欺負——
但他總是會給我最好的關心,方便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以他的方式來支持我。
哪怕他的這些支持有那麼不合時宜……
這回可算是讓我傷透了心!
我最後坐在他旁邊的塑料椅子上,像一個沉思的人那樣攀着扶手,然後問他:“為什麼?”
370.
“我相信甚爾不會那樣做,當然甚爾也沒有那樣做。不過令我感到困惑的是,小悟究竟說了什麼,讓你願意那樣做?”
371.
甚爾偏了偏腦袋,用手指輕輕托着自己的太陽穴,将更多的那部分側臉朝向我,眼睛卻看着别處。
這是一種心虛表現,以前往往是他做了什麼壞事,又不樂意我發現,覺得丢了作為哥哥的面子,想要欲蓋彌彰。
“五條家的小子說,這樣做就能幫到你。”
而這時候,他的聲線突然又變得比尋常時候要低了:“我對這個提議本來覺得啼笑皆非……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在你心裡的分量。”
甚爾是在為這個事實覺得别扭。
小悟大概将‘寫輪眼收到強烈的情緒刺激會進化’這件事情告訴他了。
迄今為止,雖然有了完整的家庭,雖然有了妻子、孩子,還有親愛的弟弟,但甚爾還是為是否被愛着這件事感到強烈的不确定。
——我猜他有的時候會疑心自己正在做夢。
因此他難免會為他捅了小悟而我開眼的現狀感到尴尬,想要不見我,不行,見到我呢,又覺得是在上刑,隻好僵坐在原地,像是隻老老實實依靠在牆角邊、靠舔鼻子緩解焦慮的黑色德牧。
高大健碩、赫赫有名的術式殺手,因為‘小小的愛’而困坐在這裡煩悶忐忑。
372.
我理解。
這就是羁絆,這就是我無比信任甚爾的緣由。
我猜想這個世界的人可能不懂得兄弟、羁絆、還有愛之間,究竟有着怎樣緊密的聯系。
甚爾背刺小悟的時候,他所說的話究竟是演戲多一點,還是真心話多一點……這種事便無從得知了,但十二年前同甚爾說的話,我不介意再向他說一次,直到向他闡明什麼是‘不可動搖的愛’為止。
這就是羁絆的過程。
373.
“甚爾想幫助我,我一直都知道。”
我說:“我開眼,不是因為小悟被捅,是因為甚爾捅了小悟。”
“寫輪眼的進化訣竅,無非就是得到愛和失去愛。甚爾讓我得到了愛,甚爾殺掉小悟,讓這份愛被證僞,我又失去了愛……我正是為此感到痛苦。”
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