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幾日過去,早晨太陽剛剛挂起陸輕淺開了房門揉了揉眼睛從卧房出來就聽見錢氏從院外走進來。
錢氏拿着木盆,裡面裝着洗好的衣服壓着洗衣用的棒槌,他關好院門右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着手背的水珠就看見陸輕淺已經起來了。
“清淺你起來了,剛好幫我看着竈房,我去曬一下衣服你娘去看診了,姜禾應該還沒起呢吧,鍋裡給你們倆熬了粥,上面還蒸着小菜呢别糊了。”
“唔……好的。”
陸輕淺應下拍了拍臉清醒後,走去竈房準備看着竈火。
可一進去就看見宋禾坐在竈頭邊的小凳子上看着柴火,瞧見他進來愣了一瞬後點了點頭示意。
自從宋禾用木簪挽起頭發後少了許多慵懶柔弱,多了許多玉質清風的清冷感,但陸清淺覺得這才是以前的宋禾吧,那麼的尊貴又那麼的從容溫和。
現在依舊穿着母親那短了一截的衣服,細白的手腕露着,下面的衣擺也堪堪遮住鞋子,坐在這裡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你怎麼在這兒?”
“我起來時見你們都不在,瞧見竈房煙囪在冒煙就進來看了看。”
宋禾站起身微微局促的對他回答道。
“唔……是這樣啊,那你還沒吃早飯吧,這些是爹給我們熱着的,拿出來吃吧。”
陸清淺想着她一直守在這看着竈火就忙着催她吃飯,自己則撸起袖子打開了竈台的蓋子,等熱氣散去後拿了毛巾準備端上面蒸着的飯菜。
宋禾卻伸手拿過他手裡的毛巾先他一步端起了上面蒸着的小菜走向了隔壁。
“我來吧,别燙了手。”
吃飯的桌子在隔壁正房,和竈房由一道小門連接。
陸清淺愣在了原地,沒想到她會先自己端走了菜,不過很快他就回了神。
“你也當心些,注意着點傷。”
囑咐完他轉身拿了幹淨的兩個碗盛了粥也走了去。
二人用過早膳後,陸清淺攔住了宋禾想拿他碗筷的舉動。
“诶诶诶,你不許洗,這可是我的活。”
“沒事的。”
“那怎麼可以,上次不小心被你搶去洗了已經怄死我了,這是男子幹的,你快去休息吧。”
陸清淺很是堅定,甚至直接奪過了她的碗。
“你們這倆孩子争什麼呢?”
錢氏一進來就聽見他們争着疑惑問道。
“爹,姜禾她搶着洗碗我不讓呢。”
陸清淺對着父親說宋禾的‘不聽話’。
“喲,你這孩子,傷還沒好全呢别去動這些,在這兒住着就和家一樣。”
錢氏一聽頓時關心的對宋禾說。
“無礙的錢叔,我也沒有什麼事情,之前躺了兩個月身體懶怠了很多。”
“這怎麼行,女子少幹些男子的活,對了清淺你也放着别洗了我會洗的,現下還早你帶着姜禾去找牛嬸坐她的驢車去街上給她置辦些衣物,我已經和她約好了,你娘的衣服她穿着着實小了些。”
牛嬸早上常去街上擺攤賣些蔬菜,村裡偶爾需要去街上的都會找她蹭着她的驢車去,隻要午間後在街道的橋邊等她就行。
“好。”
陸清淺想着父親和他的想法竟一樣,自己本來還打算找他說呢,剛應下就見旁邊的宋禾也說了話。
“不用了錢叔,陸大夫的衣裳我穿着挺合适的,就不用破費再買了。”
宋禾不想他們再為自己破費了,還有現在外面情況不明,自己還是戴罪之身,若是朝廷貼榜她的畫像尋她難免不會惹是生非,自己被抓事小,若是連累了他們到底不好。
“那不行,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你瞧瞧你這露出的手腕,哪有人這樣穿?除了身子長的快的孩童老是這樣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錢氏直言直語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撚起宋禾短了一截的袖子晃來晃去。
讓宋禾很是赫然,雖想着自己這樣确實很不妥但還是言辭拒絕了。
“嗐你這孩子咋這麼倔呢,那牛嬸的驢也沒有你倔,就這麼說定了,你再這樣拒絕我就當你不把我們當一家人,還這般客氣。”錢氏一向口直心快,想着什麼便說着什麼,絲毫不給宋禾一點餘地。
二人僵持着陸清淺怕他爹又念叨些什麼鬧掰了可不好,忙拉着她出了房間。
“爹!那就不浪費時間了我先帶她去街上了!”
“哎,你這孩子我還沒說完呢!真是的别忘了拿錢去!火急火燎的……”
錢氏對着他們喊道,搖了搖頭無奈的很。
宋禾突然被他拉着出了房間後還沒反應過來,陸清淺就轉身對着她的眼睛。
“你在這等我會兒,我去拿錢然後找牛嬸坐車去,你可聽話?”眼裡閃着星光。
看着陸清淺眼睛裡的光她有些不忍心拒絕,隻好無奈的點點頭,陸清淺随即笑了飛快去屋裡拿錢袋。
宋禾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剛剛錢氏說的話心裡湧起了一絲暖意,這幾日的生活都是如此的平靜安甯,而這些都是她們一家賜予她的,如今落魄至此,他們竟還待自己如此好,不知将來要如何報答他們……
想到這裡她有些失意,心裡仿佛堵着一塊巨石壓的她喘不過氣,她輕輕的揮揮頭暫時放置腦後。
想着等會要去街上,宋禾擔憂的思量着,突然想起了陸清淺之前買給她的物件裡有半副面具。
古樸的黑色面具堪堪可以遮住上半邊臉,上面沒有雕刻任何圖案很是普通,當初陸清淺是想着扮鬼來逗她玩的。
于是她去了卧房床前,從一堆玩物前拿起那個面具戴在了臉上。
系帶低眸間看見了那個擺在中間的泥人,它對着自己大笑着,她伸手撫了撫它的嘴巴,眼底滿是釋然。
陸清淺出來卻沒有見到宋禾了,他想着是不是去了院外等他忙大聲喊問。
“姜禾,你去哪了?”
“我在這。”
走向院門的步子停下,他轉頭看向聲音來處。
宋禾戴着自己送給她的面具站在房門口。
“姜禾,你怎麼戴了面具?”
他疑惑問道,雖然這個面具黑乎乎的很是普通,但戴在她臉上卻很合适,像極了話本上寫的俠客女子那般神秘隻是宋禾沒有那麼多的殺氣。
聽他問起面具,宋禾摸了摸面具編了個理由說道:“我已很久沒見過外人有些畏生,故而才想戴着會好些。”
“那行,我們快走吧!”
陸清淺相信了她的話,想起她之前的遭遇畏生些也正常。
二人去往牛嬸家時她正在驢車前段綁着菜,一頭驢在前面打着哼哼動來動去,而另一側站着兩個人,一人中年男子提着空的菜籃,另一個女子吊兒郎當的站着抖着腿。
陸清淺帶着宋禾走近才發現這是村長的夫郎劉氏和他的女兒李蓉。
陸清淺很是不高興,主要是劉氏是個笑面虎常常仗着自己妻主是村長就對别人挖苦打擊,自己很看不慣他的作為。
而他的女兒李蓉更是被他寵的毫無規矩,是村裡的潑皮賴子偷雞摸狗無一不内行。
甚至還會調戲村内男子,不過對他少之甚少,因為他爹錢氏是個潑辣的看見她動手動腳的就一頓打罵到村長面前不依不饒,所以她很少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