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把餐單還給服務生。

他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遊刃有餘，聽付青橙說完這些天方夜譚的話，面上也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把兩個人面前的水杯重新倒上水，盛放替她把餐巾折好。

“你有算過你要刷多少盤子嗎，如果這裡的老闆不同意你以這種方式抵債，你要怎麼辦？”

他甚至跟她理性分析這種可能性，“報警的話你可是會被行政拘留的。”

“沒關系，有你啊。”

這些情況付青橙之前就想到了，她語調輕快地說，“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她倒是吃準了自己不會不管她，盛放心裡暗暗笑了一下，忽然覺得很爽。

不過他沒有讓她看到，手撐着太陽穴，他沒有表情地轉過臉。

“我不會幫你做說客的。”

盛放說，“你答應請我吃飯，不管出了什麼狀況，都隻能你自己解決。”

“我又沒有讓你幫我做說客。”

付青橙翻開眼皮，伸手摟住面前的水杯，“你隻要陪我一起去見老闆就行了，什麼都不用說。”

“為什麼？”

難道她認為自己陪她去見老闆，他們就可以免單，不用付錢了？

“你不是這家店的VIP嗎，老闆怎麼也要給你面子吧，就算知道我沒錢，他也不會怎樣為難我的。”

付青橙說，“不然他們不就失去你這個大客戶了？”

“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呢，你三番四次跟我出爾反爾，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你？”

她難得恃寵而驕，盛放看到她這樣，忽然起了逗弄的興緻。

“萬一我拒絕你，你要怎麼辦？”

付青橙沒有他那麼多彎彎繞繞，她驚愕地面上頓了一下，反問了他一句，“你為什麼要拒絕，你不是喜歡我嗎？”

理直氣壯的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從她嘴裡說出來，盛放端着水杯的手一抖，側頭，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付青橙餘光瞥到他的動作，知道自己撩撥到了他的心緒，嘴角輕勾，頰邊浮起一個微笑。

服務員推着餐車從旁邊走過來，兩個人的對話被打斷，付青橙暫時停下心裡的那些想法，安靜坐在桌前吃東西。

雖然提了讓他陪自己去見老闆，不過付青橙到底還是沒有這麼做，等到飯快吃完的時候，她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然後溜到一樓的收銀台。

坐在台子裡的是個年輕小姑娘，付青橙對她報出餐桌号說結賬，小姑娘面上一愣，随即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付青橙被這一眼弄得心慌意亂，難道她已經看出來自己沒錢，要刷盤子還債？

咽了口口水，付青橙等待宣判。

“您是說二樓的7号桌嗎？”

“是的。”

付青橙以為她沒聽清，又詳細說了一遍，“就是靠窗口的那個位子，旁邊有個水晶噴泉。”

“哦，我知道，不過那張桌子已經走過賬了。”

小姑娘手指在電腦鍵盤移動，掃了一眼後台信息，“盛少爺是我們店的VIP，都是記賬面，每個季度結一次，不用單獨付錢。”

身後傳來腳步聲，付青橙聞聲回頭，盛放脫下了長風衣，身高腿長站在她身後，手裡拿着她的外套。

兩個人一起離開餐廳，路上的行人這個時候多起來，有一對情侶手挽着手從他們身邊走過，說說笑笑一副甜蜜的樣子，付青橙看着兩個人，又看了看落在他身後兩步的自己。

要不要去牽他的手？

他幫她付了錢，自己又欠了他一個人情，她要怎麼還——

後面的念頭還沒有轉完，一道身影落了下來，付青橙眼前一黑，下一秒，手被盛放捉住握在手心。

付青橙：“......”

“怎麼又開始發呆了？”

盛放捉住她的手放進自己口袋，像放随身物品似的，“不是不用刷盤子了嗎？”

“我不是說這個。”

付青橙頓了一下，她擡起頭，仰面對上他的視線，“你不是要我請客嗎，為什麼幫我付錢？”

“因為你那句話。”

付青橙：“什麼話？”

盛放沒直接回答，伸手把她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來，他輕輕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個吻。

“正如你所說，我的确不會拒絕你，所以我認了，你的一切，以後都由我買單。”

*

回到學校差不多下午三點，盛放送她到女生宿舍樓下，然後去盛一碗處理社團的事情。

寝室裡的三個舍友還沒回來，付青橙走到樓上，拿出鑰匙，正準備開口，放在背包裡的手機響起來。

是媽媽的微信電話。

陸玉清平時很少打語音電話給她，有事都是發短信，不清楚這個時候她找自己做什麼，付青橙一隻手關上門，另一隻手放下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