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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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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上腰間的配槍最終還是換上了勃朗甯,這是她的第一把槍,也是這一生最值得銘記的事情。

“長官。”出門時,有士兵向她緻禮,她頓了一秒,但很快,她正了帽檐,颔首踏步而去。

當不習慣變成一種習慣,那麼僞裝便如同面具戴在了夜色裡,無法脫下。

雙溝山下的炮工廠被炸毀了一間儲備室和冶煉間,但所幸的是最重要的機房無礙。

黃遠清趕到那裡的時候,損失并不算大,但通過地面的炮坑痕迹,邱月明判斷出是德國的He70俯沖轟炸技術。

“後期德國為了籌集更多的戰備資金,曾将一批冗餘的庫存軍火倒賣給日本,亨克爾與克虜伯都是首當其沖。”邱月明說。

“沒想到,月明,你去了歐洲這些年,長了不少見識,看來你是真來對這裡了。”黃遠清這樣調侃道。

就在這時,有副官前來彙報:“報告長官,我們在後山還發現了這個。”

黃遠清見過子/彈/頭,眉心一蹙:“這裡怎麼會有手/槍/彈?”

日本人一旦選擇空襲,便很少會出動地面力量,即使是動用地面武裝,也不該是這種手/槍/彈/頭,這反而更像是,特高科?

黃遠清和邱月明相互對望,确定了心中所想。

“如果單單隻是偷襲的話還好,可如果一旦有特W混入,那麼——”

這種後果令大家都感到後怕。

邱月明道:“我現在回軍部,向局座禀明實況,如果真是有特W潛伏,那麼當即封鎖工廠,對一切人員進行搜捕!”

“好,我讓人送你。”

待到邱月明上了車遠去,黃遠清的心頭越想越不安,很快就将兵工廠連着外圍幾裡全部封鎖。

南部7MM彈頭,他掌心摩挲着,不過一會兒,對手下道:“丁副官,帶一撥人,跟随我進山搜尋!”

雙溝山是兩座山巒連綿相接,其中不乏萬丈溝壑。他帶着隊伍搜尋的途中,果見鬼鬼祟祟的影子跟随,于是,丁副官迅速帶人追捕上去。

黃遠清觀望踱步,不多時,隻聽得林子裡傳出幾聲槍響,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黃遠清正準備前去查看,卻不想身後一道黑影竄過,他眼疾手快拔出槍,不再等待,鐵了心的追趕出去,也鑽入漆黑的林子。

鵲鸲、松鴉驚起,空曠的松樹林下,他們終于停下了追逐。

手/槍瞄準在她的背後:“是你吧,惠子!”

南部式槍/彈,他一眼就猜到了。

松田轉過身來,笑道:“當年京都陸軍學院的第一名,即使時隔多年也沒有改變。師兄。”

他不僅是青木元郎,也是她位于士官學校的師兄。

“你不該進入特高科。”

“戰争沒有對錯。”

“可人心有。”

“我很遺憾以這樣的方式來到你的國家,但我并不後悔,效忠日本是我的職責。”

“你們效忠的是一個虛僞的政府,失敗已然來臨。”

松田歎了口氣:“現在說這些可沒有任何意義了,師兄,我要回國了,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讓我見你最後一面。”

黃遠清冷笑:“你要見的真的是我嗎,還是另有所圖?”

“你可真是太不近人情了,我以為這些年即使我們相隔了萬裡,但彼此的情誼還在,現在看來,你可真讓我傷心。罷了,我們聊點其他的,比如——你的太太。”

果然,松田的話落,黃遠清握住槍支的手緊了一分。

“你别想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你瞧——”

玉墜在松田的手中微微搖擺,月光下散發瑩潤的色澤。

黃遠清心内一緊,立馬認出那是他交給季文韻的成婚禮。

多年前的東京,面前的女子也曾撫摸過白玉的流蘇,坐在他的身旁,用柔和的北海道發音向他探尋玉上的紋理,那個時候,他告訴她,惠子,玉在中國文化裡是代表定情的。

十多年以後,她卻從另一個女人身上見到了曾經的承諾。

“放了她,放了我的妻子!如果你還願意遵循一個軍人基本的戰争素養,那麼就不該做這樣卑鄙的事情。”

“你看你又着急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松田理惠子側了側頭,很是新穎的打量他,繼續說道,“你還記得那位邱小姐嗎?我猜你一定讓她回去搬救兵了,但是,武田君也去了呢,你說他們倆誰會先一步抵達——”

黃遠清頓時意識到了什麼,反應過後怒道:“松田理惠子!”

“青木,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知道,在此時此刻,你的心裡究竟會更在意誰?”

黃遠清頓住了,他的胸腔在劇烈的起伏,他的思緒一時有些亂,松田繼續慫恿道:“我知道,你并不喜歡你的表妹,也許你更在意的還是那位邱小姐,所以對于你來說,季小姐的生死也許沒有那麼重要,對不對?”

黃遠清噎住,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他止住胡思亂想,使自己冷靜後追問道:“松田,别兜圈子了,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要——”她看着他的眼睛,沉默如同黑夜,漫長不可測。

然而一刻鐘過去,她輕松地笑了笑:“把火炮廠的布防圖交出來,我放走她們兩個,如果你不願意,我也可以放走一個,取決于你想要哪一個,怎麼樣,這筆交易很合算。”

黃遠清怔住。

這才是松田的高明之處,一個受訓過的間/諜,絕不會輕易地将獵物逼入死角,她會利用人性的弱點讓獵物主動走入圈套,在矛盾與抉擇中擊垮他的内心。

“其實放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旦你做出這樣的選擇,那麼取舍不過是在一念之間。如果你選擇了那位邱小姐,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是的,不會有人知道的,就像當初他放棄自己那樣。

然而——

“不!我不會選擇任何一個人,松田,早在上海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你想要在我這裡取得任何有關軍隊的信息,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你殺了我。”

“是嗎?據我所知,你的太太可是懷孕了。”松田買通了黃家的傭人,想要了解季文韻的一舉一動并不困難,然而此刻她的目光還是有微微的惆怅,道:“青木,人這一生可不能過早的做出承諾與決定,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是否會後悔。”

黃遠清沉默了。

“我給你四個小時的時間,四個小時以後,如果你能拿到布防圖,那麼我會履行我的承諾,釋放她們兩個,如果不能——”松田目光寒涼又絕望,“青木君,我來到中國這麼久,早就不介意下地獄了。”

那一刻,他們彼此都怔住了。

月光投在林子間,投在男人的面頰,将剛毅英氣的輪廓描摹得柔和,那是她記憶裡的青木君,在那個少不更事的楚楚之年,松田見鶴家的院子正抽出櫻樹的枝芽,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拎着笨拙的行李箱敲響了院子的門。

“請問,這裡是栗原先生家嗎?”

他帶有很明顯的清國口音,但父親喜歡儒家文化,所以教養讓她維持了體面,露出笑容好心道:“真不好意思,栗原先生家在前面的道口呢。”

“啊,真是抱歉,太唐突了。”

他匆匆地跑了過去,步子發出清脆地哒哒聲,而背影落在她的眼中,像流星的尾迹,迸發的光。

她望着茶碗裡的水波,天真地對父親說,清國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朝氣的年輕人了呢。

父親大人說,惠子,你的茶道學得不好,水晃動了。

黃遠清從晨昏蒙影中醒來,他做了一段漫長的夢,夢裡各種過往交織,将他的記憶充塞得飽脹又擁擠。

他拍了拍渾噩的腦袋,從指揮桌上萎靡起身,撥打了手邊的最後一次電話,然而他的母親,黃老夫人堅持說,文韻出門未曾歸來。

他無奈地放下了電話,開始明白這一切的緣由,松田的出現不是偶然,兵工廠的遇襲也隻是掩人耳目,一名受訓過的間諜,當以最小的代價換取做大的利益,換而言之,日本轟炸雙溝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雙溝山的地形詭秘,犄角相連使得空襲困難,日本飛行隊大都是無功而返,為今之計隻有取得布防圖從内部對兵工廠施行破壞,方能切斷重慶前線的補給。

這點松田明白,他更明白。

他歎了口氣。

“長官——”丁副官還想說些什麼,但被黃遠清制止了,“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去。”

山間的五六點正是霧霭缭繞之時,他着軍裝,踏過濕潤的黃泥,從山岚裡緩緩現身。

松田理惠子和武田一郎就站在山丘上俯視着腳下的一切,武田一郎舉起槍,就要對準人影扣動扳機,腕上卻被一道重力狠狠擊過,槍支落地。

“少佐!”

“不能殺他!”

“少佐!現在殺了他,搶走布防圖,我們就可以圓滿完成任務了,還在等什麼。”武田倔強道。

可與此同時,松田理惠子卻将子彈上膛,毫不留情的對準了武田:“我說不可以就不可以。”

武田一郎再是不平,最終還是放下了槍。

當天際劃開一絲曙光的時候,黃遠清來到了山頂。

“你很準時。”松田說。

“人呢?”

“不用着急。我要先确認東西是否無誤。”

“你連我都不相信?”這回他特意說的日語。

“你認為我該相信你嗎?青木師兄?”松田挑眉笑道。

“你說過,你會相信我,會永遠相信我。”

松田一愣,半晌回神,失了笑:“你居然還記得,我以為你已經忘了那些。”

黃遠清淡漠的口吻中終于有了一絲傷感:“松田,今天過後,我們一生都别再見面了。”

松田仍然笑道:“也許是不會了。”

黃遠清從懷裡掏出折疊好的牛皮紙張,伸手的時候道:“告訴我她們在哪裡。”

松田抓住了布防圖的另一端,道:“山下往北走10裡路,有一處破敗的土地廟。”她沒有說完。

“還有呢,邱小姐?”

“你先把它給我。”

黃遠清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某種情緒從目光中深深剝離,布防圖從他的手中被扯離。

松田迫不及待的展開了圖紙,與此同時,黃遠清迅速将配槍拔出,黑洞洞的槍管迎來,松田反應及時,同一時刻就取出了手/槍,雙槍相對,時間隻靜默了幾秒。

随後,黃遠清的身後突然發出枝葉踩斷聲,松田目光一閃,扣下了扳機。

“砰!”兩聲槍響,火藥味彌散在空氣裡,身後發出沉悶的倒地聲。

黃遠清詫異地回過頭去,手槍從武田一郎的手中滑落,他的眉心正中一顆南部7MM子彈。

松田捂住了自己的喉頸,殷紅的血液從她的手心滲出,她跌倒在了地上。

黃遠清來到她的面前,俯下身,想要去做些什麼,然而,她張了張唇,再也沒能發出聲音。

山風吹拂過她的每一根發絲,如同汨汨流淌的泉水,她的生命也注定随同蒲公英的飄蕩,落向遠方的塵土。

她的目光順着重重的山巒,想窺探初日的光芒,但是晨光遲緩,任她睡在寒冷的陰影下,變成一條孤獨的蛇。

親愛的趕路人呐,停下腳步,抱一抱她吧,别讓這可憐的小家夥随冬日的大雪一道掩埋。辛勤的農夫呐,停下腳步,抱一抱她吧,請相信一條小蛇也會有改過與向往愛的内心。

師兄的手來到了她的面容,輕輕合上了她的雙眼,從東京一别後,他終究沒有再擁抱過她。

下山的時候,黃遠清遇見了丁副官,丁副官告訴他,軍統局的人已經來了,準備對炮兵工廠實行全面排查,而邱月明在那個回去的晚上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他此刻才反應過來,松田詐了他。

他說:“不必興師動衆了,讓他們回去吧,到時我會親自向上頭說明情況。”

現在,他還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去做,他按照松田透露的地點徑直往山腳的北面尋,但才過了三四裡路,便見到了季文韻。

彼時,她正沿着陡峭的山路尋找方向,整個人是狼狽又疲倦,在見到黃遠清後的第一時間,季文韻激動得哭了出了。

“表哥!”

“好了,沒事了,别哭了,我帶你回家。”黃遠清擦去了季文韻的眼淚,輕柔地安撫着她,“一切都過去了,全過去了……”

後來沒幾天,黃遠清就派人找到了困住季文韻的那間土地廟,土地廟旁有戶農家,農家在警察局自首的時候交代他們并不知道那是一個日本女人,隻是出手闊綽,給了他們兩塊大洋,讓他們看住這個女人,如果一天一夜後她沒有回來,那麼就可以放走季文韻。

黃遠清聽了,半晌沒有說話。

他不敢去想,松田知不知道那份布防圖是假的,如果她知道了,她還會開槍打死武田一郎嗎?

這些年來她說了很多假話騙他,但也許那個晚上,隻有那句話是真的——她想見他最後一面。

他曾對她說過很多真話,諸如,他一生都會忠于自己的國家,但唯有那一次是假的,布防圖是假的。

他會想起扣下扳機,子彈穿過她脖頸的情形,想起她倒下去望向他的目光,想起她開合的唇畔,究竟想對他說些什麼?

愛情湮沒在啞語,遺憾散落在風裡。

很多年後再遙想寄居在栗原先生家的那三年,是他們這一生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吧。

春日的時節,風從山的那邊吹來,他摘下一片香樟樹葉,坐在高高的山丘上吹起了《櫻花》,往事層層撲打在了睫毛上,視線有些許的迷蒙。

季文韻的肚子大了一圈,借着風力,在草坪上高興地放着風筝,然而不多時,風筝線就斷掉,風筝飛向了遠處。

她急得趕緊找到了黃遠清:“表哥,你看——”

“算了,飛了就飛了吧,明天重新再給你做一個。”黃遠清寵溺地看着妻子。

季文韻卻見了他手中的香樟葉問:“表哥,你吹得什麼曲子,聽起來真讓人難受。”

“沒什麼,胡亂吹的。”他丢了手中的樹葉子,拍拍手起身,換了愉悅的口吻:“不早了,回家吧,今天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算了,你天天替我做飯,不知道的人還當你是個炊事兵呢。”

“炊事兵就炊事兵,我媳婦高興就行。”

季文韻發出幸福的笑聲,遠去中清脆似銀鈴。

老師從東京而來的書信裡隻有短短兩個字回國,日本帝國的敗落已然可見,誠如父親當年的預言。

“矮個子想要去擰高個子的大腿,這是怎麼可能的事情呀。惠子,你不該跟着他們去中國的。”茶波平靜,父親透過厚重的鏡片無奈地望向她。

“如果這次我不能帶回青木君,那麼我甯可死在中國。請原諒我,父親大人。”

她收了佩劍入鞘,給父親磕了頭,起身離去的時候,和服換成了軍裝,茶褐色深得像秋暮的斷枝殘葉,一步一步踏出碎裂的聲響。

那時她就想:如果能死在喜歡的人手中也是一件溫暖的事情吧。隻是等春日的櫻花再開時,我會不會是你這一生最忘不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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