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這憑空聚物的本領看得春花瞠目結舌,直以為自己是渴昏了頭,看見了類似于海市蜃樓的場景。她望着那不斷變大的水團,連番閉緊雙眼再睜開,努力想要讓頭腦變得清醒清醒。
“夠嗎?”男子伸手,将那漂浮的水團遞到春花面前,問道。
“啥?”看着隻有神話故事裡才有的片段,春花不知所措。
“夠你解渴不?”男子繼續問道。
“這一坨是……給我解渴的?”春花訝異地看着男子問道。
“嗯。”男子依舊簡答。
“謝謝。”春花表示感激,望着那一團水不停地抿着嘴,可又不知道怎麼下口。她雙手着急的在破衣爛衫裡摸尋着,目光在周圍探索着,想找個能盛水的東西把那一大團水給接下來。
“直接拿去。”男子再一次看穿了春花的想法,直接道。
“水怎麼直接拿?”春花問罷,卻又覺得自己這話不成立,他不就是直接拿的嗎?于是趕緊解釋道:“我沒你這本事。”
“伸手。”男子道。
春花不敢怠慢,趕緊伸出雙手,學着男子的動作,向上攤開掌心,隻見男子輕輕一擺手,那團水便自動移動到了自己的手掌上空,沒有灑出一滴來。
“坐下來,慢慢喝。”男子繼續安排着。
此刻的春花已經完全被手掌中的水團吸引了注意力,無法分辨其他,男子讓她做什麼,她便不加思索的照做了。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水團,緩緩坐在沙山上,撅着嘴巴,往前湊了湊,輕輕吸了一口氣,那水團便化作一小捋水流,慢慢往她嘴裡流去。
當第一口水剛剛鑽進她的嘴裡,她激動地趕緊閉上雙唇,生怕這靈動的水流再自行偷偷溜走。她細細感覺着人身第一次“啃”來的水,覺得這水比她以往喝過的所有水都甘甜解渴,隻這一小口,便已令她渴意全無。但手裡剩下的一大坨是男子辛苦變化的,也不好浪費,春花趕緊張着嘴,把剩下的那些也一口口“啃”進了嘴裡。
解了燃眉之渴的春花坐在沙山上慢慢回味着清涼,目光不自覺地向遼闊無垠的戈壁中望去。她想趁着這難得的清閑,最後再看看這片生活了十七年的土地,卻忽然發現,眼下的緻富村裡竟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緻富村中央的小水窪已擴大為直徑約二十來丈的一片藍色水塘,其中心那原本近似幹枯的小樹如今也變成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樹冠蜿蜒伸展,幾乎能覆蓋整個水塘上空。水塘周圍用方形磚塊整齊的圍了一圈,并延伸出了幾條長長的水渠,通向村子裡幾口早已幹枯了不知多少年的水井。
水塘的擴展并沒有将村民的房屋淹沒。那些房屋好似長了腿自己會移動似的,竟一夜之間往外闊了一大圈,順着水塘的邊沿坐落有序,而更神奇的是,那些房屋完全大變樣,從原來的土坯小房,變成了如今家家戶戶紅牆綠瓦、獨棟帶院的小别墅。
圍繞着院落圈外,是一大片果樹構成的一個環帶。那繁茂的樹葉之中,豐碩的點綴着紅的、綠的、黃的各種果實。果樹環帶之外,是一片片被分割規整的耕地。在這金秋時節,有的種着金燦燦的麥子,有的種着黃幽幽的玉米,有的種着各色的蔬菜……
耕地之外,建了一堵不是很高的村牆。村牆的正東和正西方向各開有一個大門,一條平整的柏油小路連接兩個大門穿村而過。路在村内分支,連起各家各戶,在村外延伸,通往遠處的其他村鎮。
緻富村跨世紀大變樣讓春花看得目瞪口呆,一不小心,一口氣吞下了剩下的全部水團,結巴着對身邊站着的男子問道:“村子裡……昨晚……出什麼事了嗎?”
“嗯。”男子卻不以為然:“這就是交換你的代價。”
春花一個猛子從沙堆上躍起,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男人,驚訝問道:“什麼?這些……這些都是你修的?一夜之間?”
“嗯。”
春花望着男子看了半天,又回過頭去望着村子看了半天,經過一頓理智思考,擺擺手笑道:“開什麼玩笑,一個人,一晚上能大變新村?你把我當傻子騙呢。”
黑色兜帽下,那雙細長的雙眸中透出一股淩冽又不屑的眼神,射向春花。
春花立馬收起玩笑的嘴臉,心下又想了想,他能憑空化物,說不定還真能一夜之間變個新村子出來。她連忙改了恭敬的面容,對男子道:“抱歉,我沒見過什麼世面,您别見怪。感謝您交換我,我這也算是為家鄉做貢獻了哈。”
男子的眼神緩和了些許,卻也沒說話,隻靜靜站着。
春花歎了一口氣,将自己這前小半輩子歎盡,繼續好奇的問着,“那您走了之後,村裡這些東西會不會變回原樣?”
“不會。”男子語氣毫無波瀾,“不過,如果人們不好好經營,村裡現在的繁榮也會被慢慢消耗殆盡,到時候,還是會回到原來的樣子,甚至更糟糕。”
春花點了點頭,表示認可男子的話。她仰起腦袋,向兜帽下偷瞄起來,小心問道:“冒昧的問一句,您是……人嗎?”
“嗯?”男子悶聲發問。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可是看您的這兩下子,實在不像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所以,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什麼神仙之類的?”
“我不是。”
“不是?”好奇的心令春花激動不已,“那您怎麼能憑空變物呢?”
“不是憑空。”
“您當我瞎嗎?這水、這村子……這……各種不都是憑空變的嗎?”
“道理比較複雜,以後慢慢教你。如果……”男子頓了頓,眉間掠過一縷憂愁,“如果你還有時間的話。”
“有!時間我有的是。”已經對男子的世界好奇不已的春花眼眸裡閃着星星,“我如果學會了這些,是不是能和您一樣呼風喚雨、移山填海、想要什麼就變什麼了?”
“不能。”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