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萬?這公司的注冊資本也才五百萬,實繳的金額還沒這麼多呢。
陸铮的笑,讓超超有些慌神。
他不确定地說:“你、你笑什麼?這個金額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
陸铮笑着搖了搖頭,她的餘光中,看見了從那一頭的長廊跟着好幾個保安一起往這裡趕的小高。
陸铮将挎包随手放在朗陳南的辦公桌上,直起身,笑顔盈盈地看向超超,溫聲道:
“超超?你的原名叫什麼?”
超超愣了一下,沒有吭聲。
“沒事,你就算不說,我也會知道你們叫什麼的。”
陸铮笑着繼續說:“你學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了解過敲詐勒索罪的立案标準嗎?”
陸铮的手掌拖住自己的下巴,笑容逐漸收斂。
陸铮:“敲詐勒索罪,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試圖對我和陳南使用恐吓、威脅和要挾的方式,進行非法侵占。數額巨大的情況下,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陸铮話音剛落,為虎作伥的幾人臉色倏地黑了下來。
那是一種心裡沒有底的外化,一種對于未知事物不了解而産生的心虛。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臉上的神情更加好看了。
陸铮笑着對上了超超慌亂的眼睛,“作為在職的公職人員,你的單位知道你糾結了一大幫群衆,來到一個私人領地進行敲詐勒索嗎?”
“你、你有什麼證據!”
超超結巴道:“你不要在這裡給我胡說!”
“噢?我胡說?”
陸铮看了一眼走廊上的監控,她擡手指了指,“看到那個監控了嗎?你們從今天一早來這裡聚衆鬧事的所作所為全部都被記錄下來了。”
“并且……”說着,陸铮從挎包中拿出了自己一直在錄音的手機,“你剛才擲地有聲的一千萬,我想你單位的領導應該從來沒有聽過吧?”
陸铮的聲音仍在繼續,與門外漸近的腳步聲交織在了一起。
陸铮:“就算沒有敲詐勒索成功,判不了十年,我想尋釁滋事應該也會被拘留。你的案底會一直留在你的檔案裡,如果你想要看見這樣的結果,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陸铮話音剛落,她眼見着這個一開始還唱白臉、裝得文質彬彬的超超,臉迅速紅溫。
超超瞪大了雙眼,鼻間因為粗重的呼吸正在猛地喘氣。
“你、你别想吓唬我們!!!”
就在超超激動的時候,他的母親先一步闖了出來,她怒目圓睜,“你少在這裡胡扯了!我們超超的事業才不會因為你出現問題!!!”
她長牙五爪地就要沖向陸铮,但下一秒——
玻璃門被推開,在鬧事人的眼中,象征着一定權力的吼叫,讓她停在了原地。
“幹什麼呢!”
……
這個近乎可笑的小插曲,在小高帶着幾個保安推開玻璃門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在不情願的推搡當中,這些打着自己是朗陳南大伯和親戚旗号的人,被安保人員帶了出去。
陸铮簡單地向小高示意以後,才回到了玻璃門内。
朗陳南仍是坐在那裡,但卻變化了動作。
他的手肘撐在辦公桌上,寬大的掌心将自己的臉遮去。
如若不是陸铮走近了,她根本注意不到朗陳南雙肩微弱的顫抖。
陸铮輕歎了一聲,在辦公室内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
兩人誰都沒有主動開口,沉默從辦公室内蔓延開,耳邊隻剩下了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良久,陸铮才聽見朗陳南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在我十二歲那一年的除夕夜,我的爸爸不知道從外頭哪裡弄到了一個大型的熱氣球,他興緻勃勃地告訴我,我在那天晚上就可以看見齊天大聖出現在雲層中。”
朗陳南頓了頓,“我那個時候說懂事了吧……應該也要懂事了,說不懂事吧,不懂事得很。”
朗陳南輕笑了一聲,松開了捂住臉的手。
那張俊俏的臉,此刻慘白,嘴角噙着自嘲的笑容,眼尾泛着水光。
朗陳南:“我根本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我們父子倆就背着媽媽跑去了村子的空地上。那是一個很老舊的熱氣球了,整個熱氣球是米白色的,布應該是有些泛黃的,或許因為時間太久了,也有些破損。熱氣球具體什麼樣,我也不太記得了,我就記得,我高舉着雙手歡呼雀躍地在我父親身邊跳着。”
“那一年的除夕夜,那些歡呼雀躍與恐懼的情感,對我來說,卻記憶猶新——”
朗陳南看向陸铮,“我記得耳邊家家戶戶的鞭炮轟鳴聲,也記得自己的歡呼聲,更加記得我父親信誓旦旦拍胸脯的承諾。”
“他說——爸爸把這個當作你的新年禮物,送給你好不好?”
“我回,好啊——”
“好啊”這兩個字,本該是一個孩童在即将實現夢想時的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