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有裡茫然地從書本中擡頭。
“沒事,”外守一的手最終還是停留在理她頭頂一寸的距離沒有落下,心事重重地轉身走了出去。
有裡捏着筆緊緊地盯着卷子前道試題,等到外守一到腳步完全走遠,才把筆放下。
她的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她太松懈了。
這段時間還算平靜的生活讓有裡從沒考慮過自己的變化會不會讓人産生懷疑。
尤其是外守一,原身和自己的父親關系很好這一點她大概能感受到——起碼外守一是真的很愛這個孩子。
同樣,這也就意味着他最有可能對自己的身份産生懷疑,關于來曆這種事情因為太過玄乎所以有裡一直不報有被人發現的考量。
性格上的改變還好說——隻要她顯現出孩子氣的一面也不至于太過奇怪。
況且成長期孩子的性格本來就是一個在不斷改變的過程。
有裡看了原身以前的成績,絕對稱不上糟糕,也是稱得上好學生這個标簽的,但肯定是沒有現在這麼突出——起碼之前諸伏景光是穩坐第一的。
可是現在為了完成系統的任務她勢必要讓自己投入大量的時間在學習上,并且不斷探索不屬于通常這個年齡階段所應該接觸的知識。
簡單來說,是否有人能相信一個小孩在意外後智商增高?
别人相不相信不重要,如果外守一産生懷疑就慘了。
可是該怎麼做……
有裡放慢腳步企圖讓自己融入同齡人的社交圈時,這兩天她努力親近自己現在血緣上的父親——起碼在鄰居們看來這還是幸福的一家。
這種相處模式無疑是壓力巨大的,有裡在尋找機會。
霓虹的私塾教學質量和燒錢程度簡直成正比,有裡是萬萬張不開這個口去要求外守一負擔這份責任的。
但飯喂到她嘴邊還是要吃的。
有裡已經是一萬次地感謝自己認識了諸伏一家。
“老師,這是?”
放學後有裡被諸伏老師叫到辦公室,對方遞給她一張登記表。
“有裡,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嗎?”諸伏老師輕聲說。
“嗯。”
登記表上是特待生的申請。
“你之前的成績也一直符合這個學校的要求,并且前幾天還拿了競賽獎牌,如果有這個想法可以報名參加這個考試試試,通過可以進入三年級的私塾上課。”
“不過這也是一件大事,肯定會離家很遠,和你父親好好商量再做決定,老師相信你不管在哪都能做得很好的。”話是這樣說,諸伏老師當然希望有能力的孩子能去更好的環境。
這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有裡恨不得直接簽了這份協議,逃避可恥但有用,怎樣合理減少和外守一相處的時間是她這段時間一直在糾結的事情。
這不是完全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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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守一在她表現出來親近之後,也會盡量早點回家陪伴他。
不出意外,今晚也是。
有裡打了一下午的草稿,她有點猶豫地走到餐桌前,開口好像是有點困難?
“怎麼了,”外守一眯着眼睛,看出了她的忐忑。
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提出你的訴求和希望。
——你隻是想要抓住機會,去更好的地方讀書而已。
有裡遞出了這張申請表,“我們老師說,我的成績可以申請東京的特待生,所以……”
外守一拿着申請表仔細翻了翻,半天沒有開口。
“有裡,你是不是還在怪爸爸?”外守一低着頭,忽然說出這一句似乎很沒條理的話。
“啊?”
“那天早上,爸爸不該和你吵架,”外守一抱着頭失聲痛哭,“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出事。”
事實上闌尾炎發病和吵架沒什麼關系……
“我……”
“所以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有裡心猛地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外守一擡頭,這次的神态似乎有點瘋癫,“你搶走了我的女兒的身體,現在還想徹底離開我?”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雖然有裡一直不認為有人的腦洞能大成這樣,但是外守一,顯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是因為她要轉校帶來的刺激?
這對女兒的愛已經偏執了吧。
“你冷靜一點……”
“要怎麼才能讓有裡回來,”外守一眼眶充滿了血絲,餐桌上的水果刀被他拿在了手裡,他站起身向有裡靠近。
“是不是再昏迷一次,你就會把我的女兒換回來。”
這人已經無法溝通了,有裡扔下書包轉身往門口跑去。
這個點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她這輩子都想不到會被自己的“父親”追殺。
雖然諸伏家離得很近,但現在很大概率隻有師母在家,她不認為一個女性能抵抗住現在的外守一。
再加上隻要外守一還有點腦子,在外面就會向她求助的人表現成一個正常的,和孩子吵架了的父親姿态——沒人會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