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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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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謝辰澤陪同馬達加斯加官員,去京北野生動物園洽談狐猴入駐事宜。園方同意謝辰澤開出的每年1元象征性租金,租期二十年,全部租金一次性付清,飼養費用和醫療檢查等其他費用,由園方承擔,兩隻狐猴若有子嗣,将由馬達加斯加方面帶回。由園方出資搭建熱帶雨林場館,待馬達加斯加方面及林業部門審核通過,即可對外開放。

許暮芸、謝嘉藝、謝苗苗一行,由茂叔開着黑色勞斯萊斯幻影,去京北國際機場,與劇組會合,乘坐飛往惠城的航班。

制衣廠殘留的老舊裁剪機、縫紉機、覆邊機、模版機、按扣機,一應俱全,恰好符合《深瞳》那個時代的生産環境,車間牆面老化,油漆脫落,幾乎不用做任何場景布置,調整機器位置,簡單清理,即可投入使用。

主創選定幾處民宅作為拍攝場景,臨街一所理發店保存完好,三色旋轉燈尚且保留。斜對面一所民居外牆有個石槽,作為迪紮的暫居地,既能看到迪娜,也方便在門口為理發店洗衣打零工。

廠房旁邊本就有餐館,挑選一處比較小的,作為迪紮打零工的餐館。旁邊三家稍大的餐館,改成劇組食堂。

迪娜和曹友達的居所在成片的民宅區内,周圍民宅全部清理幹淨,成為劇組的宿舍。

制衣廠裡也有宿舍,但民宅這邊戲份多,跑來跑去不方便。

劇組照顧兩位姐妹花,特地把整片民宅最豪華的三層小樓讓給她們,三樓兩間房,一人一間,謝苗苗在二樓獨自一間,謝嘉藝的助理和執行經紀住在謝苗苗隔壁。底樓是客堂、廚房、廁所。

紅漆木質樓梯每踩一下,會發出“咯噔咯噔”的響聲,天花闆老舊發黃,泛有黴斑,牆面上糊着發黃的報紙,湊近一看,報紙日期是1996年,比兩人年紀還大。

四尺床架是原來主人廢棄,丢在屋内,劇組添置幾張新的廉價床墊,和簡易塑料布衣櫃,成為卧室的全部家當。窗外面向其他民宅的牆面,外圍有承建商保安看守,非常安全,把窗簾給省了。

“這地方怎麼住人?”含金湯匙出生的謝嘉藝,從來沒住過這種地方,以前拍外景,好歹有個酒店或民宿,吓得拽住許暮芸衣袖,躲在卧室門口,不敢進去。

許暮芸也好不到哪去,山村民宅不比這好多少,至少附近有人氣。這裡附近連個人影都找不到,安靜得可怕。

“姐,要不咱倆住一塊?”兩人約定,在劇組以姐妹相稱,許暮芸聳着肩膀,雙手護在胸前,也不敢入内。

“你不介意嗎?”兩人身份和輩分有差别,謝嘉藝心存顧慮。

“在外面沒這麼多講究。”許暮芸按下牆上開關。

日光燈一閃一閃,許久點不亮,屋内霎時陰森恐怖。

窗戶把手壞掉,關不緊,透一條縫,晚上陰風拂過,“呼啦呼啦”的聲音在屋内穿梭,别提有多恐怖,吓得兩人抱坐一團。

“妹……妹,我怕,要不我們,要不我們說說話?”謝嘉藝在幽暗裡抱緊許暮芸,平時第一次喚她 “妹妹”。

“好,我也怕,我們說說話,瞎聊,聊什麼都行。”許暮芸心裡瘆得慌。

“你和六叔怎麼認識的?他是個怎樣的人?能給我說說嗎?”兩人同住謝家老宅多年,與謝辰澤相交甚淺,莫名其妙結婚,别說謝嘉藝,整個老宅的人都是懵的。

“他呀,我們在港城深水埗認識,住得不遠,以前是個小胖子,胖得頭和肩膀連一塊兒的那種。那時我家開了一家拳館,他經常來我們這打拳,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寫作業,還一起喝糖水,一來二去就熟絡。”回想起在港城的歲月,許暮芸有說不完的話,那段記憶對她來說彌足珍貴,好似就在昨日。

“六叔會打拳?”在謝嘉藝的概念裡,謝辰澤是個陰沉話少,做事狠絕的人,不光謝苗苗和全老宅的用人,她有時也怕他。

“嗯,他詠春拳打得可好啦!在贊比亞,他耍一套拳,幾下就把一個兩百多斤的黑人壯漢撂倒。還有一次,在大伯書房,把三哥一頓暴打。”想到當時謝辰谷被打得鼻子眼睛扭成一塊兒的臉,許暮芸不禁發出爽朗的笑聲。

“是為水榭置業炒銅期貨的事吧?他還敢當爺爺的面打三叔,真夠狂的,沒想到六叔這麼暴力。”許暮芸口中的謝辰澤,與她認識的六叔,不太一樣,感覺更像個活生生的人。

“誰說不是呢,以前在港城,我被學校小混混欺負,他一個打三個,為此還挨了一刀。”講述過程中,許暮芸突然意識到,謝辰澤不管小時候,還是現在,很愛打架,隻是平時沒機會發揮。

“挨刀子?這麼誇張,哪裡中刀,要緊嗎?”謝嘉藝無法想象,謝辰澤和混混打過架,還為此中刀。

“這裡。”許暮芸摸着謝嘉藝的小腹說道。

“真的假的,瞎編的吧!”謝嘉藝畢竟是女孩子家家,有些害羞。

“真的,一條很長的疤,現在還留着,他還跑去紋了一串英文掩蓋。”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話匣子頓住,猶豫數秒提醒道,“沒人知道他這裡有刀疤,千萬别說出去,讓他聽到可就糟啦!”

以謝辰澤的性子,若察覺謝嘉藝知道此事,就他那有仇必報的樣兒,謝辰濤全家肯定沒好果子吃。

“嗯,我懂,聽說非洲生活條件很艱苦,你們住得地方有這裡糟嗎?”謝嘉藝及時轉換話題。

“比這糟了去了,我們睡在礦坑邊的一張床墊上,凍得我直發抖,他倒好,說什麼以天為被,大地為床,星月相伴,飛鳥奏樂。你說這是人說出來的話嘛!”每每想起當時情景,許暮芸就想捶他幾下,艱苦的環境,被他描述得詩情畫意,仿佛

世外桃源,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聽說你們還去過馬達加斯加?”謝嘉藝昨晚回來,聽用人說馬達加斯加政府送來兩隻狐猴,說是感謝謝辰澤為他們在國際揚名。

“嗯,那裡條件也好不到哪去,在熱帶雨林,睡在營地帳篷裡,周圍到處都是昆蟲,還好有天竺葵驅蟲,它們不敢靠近,那兩隻狐猴就是雨林裡的。”謝嘉藝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老宅用人沒有多嘴,把下午在正廳的事宣揚出去,繼續說道,“我給它們取名叫小澤和小芸,過陣子應該能在京北野生動物園裡看到,下次我們一起去看。”

“好啊,我還沒見過狐猴長什麼樣子,聽用人說毛茸茸的,很可愛。”謝嘉藝一直想養寵物,父母不讓,常年在劇組拍戲,沒空照料,在黑暗裡流露出欣羨的眼神。

聽她說了這麼多與謝辰澤的私事,謝嘉藝不禁心中感慨,沒想到兩人有這樣的奇緣。雖在黑夜裡看不清許暮芸的表情,但從字裡行間和說話語氣,聽得出來,夫妻兩人感情非常和睦。不像父母口中說的,是老爺子安排,以家族利益為先,肥水不流外人田。

“拍激情戲,你會尴尬嗎?”謝嘉藝經過不懈的溝通,表明自己想做一名好演員的決心,打動父母,面對激情戲的挑戰,心中顧慮良多,越臨近拍攝,心裡越瘆得慌。

許暮芸在大山裡拍攝過激情戲,謝嘉藝特向她讨教。

“會,怎麼會不尴尬呢?”身上纏滿綠色膠帶,在陌生男子面前展露身體,許暮芸不禁雙頰滾燙,幸好夜裡對方看不見她的神情。

“你怎麼克服的,能教教我嗎?”一直以來,許暮芸是她的學習對象,現在兩人躺在一張床上,抱在一塊兒,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這要看你的信念有多堅定,如果足夠堅定,任何困難阻礙,都能克服,過程很痛苦,但結果是好的。”為探尋謝辰澤心中隐秘,助他走出溫曼青死亡的陰影,許暮芸身患抑郁症,仍義無反顧地堅定拍攝。其中艱辛,旁人感受不到。

“我們是謝家人,被貼上資源咖的标簽,我想通過努力,證明自己,撕下這個标簽,讓别人看到真正的我。”财富和名利是把雙刃劍,幫她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也給她帶來許多常人難以理解的困擾。

“資源咖這個标簽撕不掉,我試過。”許暮芸花邊女王形象深入人心,嘗試各種方法,始終未能成功,現在她放棄這種想法。“既然撕不掉,就好好利用這層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

對普通大衆來說,“資源咖”的稱呼是一種仇富心态。不論怎麼做,做得再好,别人都會認為是走捷徑。與其奢求别人改變看法,不如堂堂正正做自己,他們愛怎麼就怎麼說,問心無愧就好。

“好好利用這層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嫁給謝辰澤,她發現許暮芸身上有很大的變化,尤其是心态方面。這種話,她聽父親和哥哥說過,從未想過,能從許暮芸嘴裡說出。

“嗯……”許暮芸太累了,在巴克利城堡的二人世界,耗費太多體力,最近沒能好好休息,聊天至深夜,眼皮重得擡不起來,忘記自己身處荒涼之地,熟睡過去。

“啊噢!啊噢!啊噢!”一陣怪叫吓的兩人從被窩裡跳起來,渾身哆嗦。

“好,我知道了,雪迎姐,馬上下來。”謝苗苗挂斷電話,愣怔數秒,說道,“大小姐,你怎麼在這?”

謝苗苗昨天在青銅時代開會,很晚回去,在正房裡見到兩隻可愛的小猴子,發現他們叫聲很奇特,把聲音錄下來當手機鈴聲。

“苗苗,你吓死我了!”許暮芸抓着淩亂的頭發,打哈欠。

看她這般披頭撒發,完全想象不出,身為謝家家母端莊威嚴的樣子,忍不住大笑。

謝嘉藝也好不到哪去,紫羅蘭色真絲圓領睡衣搭拉在肩頭,露出雪白的肌膚,甚是妖娆,與平日淑女形象不沾邊,許暮芸也笑起來。

“打擾兩位主子,莊姐叫你們去食堂吃早飯,一會開圍讀會。”謝苗苗抓耳撓腮離開房間。

奇了怪了!這兩人平日裡不是不對付嘛!什麼時候這麼要好,都睡一塊兒去了。

飾演制衣廠班組組長王有為的是一名京圈三線小咖,與謝嘉藝搭過戲,演技不錯,沒有資源,始終不溫不火,近來轉投青銅時代,頂替因吊威亞摔傷的一名滬圈演員,算是撿個皮夾子。

謝嘉藝飾演的任潔,是王有為在制衣廠衆多女友之一,聯合男友哄騙迪娜到後山山丘,從旁協助他玷污迪娜清白。

廠裡年輕女工衆多,喜新厭舊的王有為,對任潔一度冷淡,愛理不理,為報複男友,她與廠裡一名男工在宿舍搞在一起。

男工在王有為面前炫耀,對方毫不介意,相互交流她在床上的表現。水性楊花的性子,沒什麼好同情,廠裡妹子多了去,下手太容易,不如利用她的剩餘價值搞點錢。

兩人想法一拍即合,男工把任潔騙到廠外一處偏僻的巷子,王有為早先一步趕到,一前一後把她堵在巷子中間,光天化日,強行撕下她新買的漂亮連衣裙,邊做邊交流點評,實在可恥可恨。

任潔力氣小,抵擋不過兩人的蠻力,大聲呼喊。這種事情時常發生,附近很多地皮流氓,周圍居民見怪不怪,隻當沒聽見,無人敢上前搭救。

任潔抱着被撕裂的連衣裙,擋住全身雪白的肌膚,蹲在角落裡抽泣。

沒過多久,王有為喊來三個地痞,在巷子口收了他們三百元錢,與男工一道離開。

地痞比王有為二人野蠻得多,她越是掙紮,對方越來勁,身上滿是淤青。

事後拽着她的頭發,把鼻青臉腫的任潔,押到理發店,開價八百元賣給老闆娘。

老闆娘見她右臉被打得浮腫,嘴角滲血,臉蛋倒是眉清目秀,是個值得栽培的姑娘,說是破了相,故意壓價到五百元。

三個地痞爽快一輪,還有錢賺,也不計較,便同意了。

“謝老師,您有兩場激情戲,且比較暴力,為達到連貫性效果,兩場戲中間隻有短暫的休息,服飾不換,隻做補妝,您可以嗎?”□□戲對演員心裡陰影很大,厲峰在制衣廠會議室詢問道。

“我試試,盡量。”謝嘉藝在謝家老宅,她把自己關在房裡,反複演練,到實際拍攝,心裡還是直打鼓。

“我們拍攝日程緊張,希望您拿出專業态度,重要部位會纏繞綠色膠帶,拍攝時周圍清場,隻保留必要工作人員。”厲峰執導非常嚴苛,在圈内出了名,還和謝辰澤叫過闆,在他眼裡,所有人隻有一個名字,就是“演員”。

最近因為和莊雪迎參加影展的事有分歧,心緒不佳,說話有點重。

“好,我會努力,不辜負厲導的期望。”謝嘉藝在家是大小姐,劇組裡隻是個演員,在國際知名導演面前,溫順得像隻小貓。

“明天中午拍攝,希望讓我看到您的專業。” □□戲考驗演員心理素質,謝嘉藝畢竟是個小姑娘,厲峰語氣稍稍緩和,

“劇本内容探讨,可以請教潘老師,有心理障礙的話,可以和心理輔導員溝通。”

近一周拍攝戲份溫和,以推動劇情為主,厲峰把激情戲、吻戲、□□戲,全部壓後,讓演員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妹妹,你能不能幫我對戲?”兩人回到共同的卧室,謝嘉藝突然問道。

“對戲,你指明天那場戲?”許暮芸驚訝地問道。

“是。”謝嘉藝清眸明亮,神情堅定。

“這樣不好吧,我不會,再說還缺一個人。”至少需要一名同夥,單獨上和兩個人一起上,心境有所不同,情緒無法徹底渲染,演不出逼真效果。

“把謝苗苗叫上。”助理和執行經紀是外人,這種事情過于害羞,她不想讓外人知曉。謝苗苗跟在許暮芸身邊多年,這點職業素養應該有的。

“我沒有男朋友,以前在高中談過一個,對方家庭背景和家裡相差懸殊,父母不同意,很久沒被人碰過,需要有個适應的過程,你能幫我嗎?”謝嘉藝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脯,閉上眼睛想象對方是個男的,醞釀情緒。

謝嘉藝一臉認真,不像在開玩笑。剛和謝辰澤在一塊,連接吻都不會。以她目前的狀況,要進入狀态,确實有些難辦。她說的法子,有一定道理。

“可我不會□□别人啊!”許暮芸收回被她按在胸前的手,苦笑道。

“要不你把自己想象成六叔?”謝嘉藝試探道。

“你怎麼知道的?”發現自己說錯話,許暮芸雙頰绯紅,雙手捂面。

這該死的說話不過腦子的毛病,怎麼老改不掉!

“哈哈!原來真是這樣,你說六叔喜歡打架,我猜他在這方面應該也很暴力。”謝嘉藝一時沒忍住,笑得在床上往後打個滾。

“你再開我玩笑,不幫你了。”許暮芸别過身,雙手在臉頰上扇風,自從兩人住進這間破舊的民宅,躺在同一張床上,和謝嘉藝像一對真正的姐妹,每晚都有許多話說,羞于說出口的話,會自然流露。

“就當幫姐一回,拜托!”謝嘉藝跪在床上,拉她的黑色一步裙擺央求道。

謝苗苗聽說要讓她扮演壞人,對謝嘉藝施暴,退到牆根,連連擺手:“不行!絕對不行!你是大小姐,我不能這麼做。”

私人管家的身份不允許她這麼做。

也不知道謝嘉藝怎麼想的,找自己家人虐待她,這不是沒事找抽嘛!

“我們在幫嘉藝對戲,你配合我就好。”許暮芸勸說道。

謝苗苗躲在牆角,堅決不同意。

“我不怪你,也不會和别人說。”謝苗苗像隻受驚的小麻雀,謝嘉藝笑着試圖打消她的顧慮,“你是她私人管家,就算我告發到昌伯那邊,她是主母,有她護你,誰能奈何得了你,你說對不對?”

謝苗苗一個勁地搖頭,差點哭出來。

許暮芸湊到她耳邊,悄悄說道:“以前她老欺負我,你為我鳴不平,讨厭她又拿她沒辦法,現在機會送上門,不要白不要,有我保你,放心!再說這種事,她也不敢說出去。”

這些年謝嘉藝拼命排擠打壓她,謝苗苗為她不值,自己身份能力低微,幫不上忙,聽許暮芸這麼一說,好像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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