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得去問小謝。”羅萬全是聰明人，厲峰懶得多說，讓他自己琢磨。

劇組離開，羅萬全走到外面，蹲在地上瞧着地上的鐵欄杆，其中有兩根幾乎被拉折，感歎道：“我滴乖乖！這小謝，力氣可真夠大的。”

理發店和三層小樓有一段距離，民宅悶熱，許多工作人員坐在街旁，乘涼的乘涼，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

許暮芸在衆目睽睽下，被他扛在肩頭，從他們身邊橫過，雙手捶打他的背脊，嘴裡嘟囔道：“快放我下來，再不放我下來，我就不客氣了。”

謝辰澤不理會衆人詫異的目光，問道：“怎麼個不客氣法，你倒是說說。”

“我……”沒有把她放下的意思，反而把她雙腿抱得更緊，許暮芸丢臉丢到姥姥家，情急之下，狠狠地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咬一口。

謝辰澤忍着痛，繼續扛着她往前走，轉入小巷子。

“小謝可真有意思，大晚上的還加戲。”

“誰說不是，最近幾天小謝不在，我總覺得缺少樂趣，工作提不起勁。”

“終于有人來逮老鼠了，往後能睡個安穩覺。”

“這事不用說，小謝肯定會安排，這幾天我被虱子咬得渾身難受。”

“我隻希望能有個空調，冰箱也行。”

“會安排的，等着吧。”

劇組成員七嘴八舌地聊着，但凡小謝出現，劇組的麻煩事，全都能解決，尤其是生活方面。

“Hi,Steven.”許暮芸被架着回屋，在二樓樓梯轉角，碰到準備下樓刷牙睡覺的Steven醫生。

“Hi,Muyin.” Steven醫生擡頭一怔，向她友好地打招呼，“氣色不錯看起來不錯，請保持好心情。”

“我會的。”

許暮芸話音剛落，被架進卧室，門内重重地關上。

“來吧！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反正不管我怎麼解釋，都沒用。”許久未見，心中甚是想念，每次拍完激情戲，他都會醋意大發，在自己身上發洩，猶如野獸般粗暴，卻也激發出震蕩心靈的歡愉。

謝辰澤：“……”

被她這麼一說，謝辰澤反倒略顯尴尬，白色襯衫将脫不脫，纏在手臂。

白天她私下詢問過Steven醫生，對方告訴她，這很有可能是他看到這種情景，會不由想到自己母親，勾起曾經不堪的回憶，産生暴躁情緒。

這部電影迪娜風塵女的形象與溫曼青吻合，明知是演戲，看到其他男子觸碰她的身子，仍難消心頭醋意，滿足他，有助于緩解他的焦慮情緒。

情緒得不到宣洩，可能導緻他雙向情感障礙複發，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

見他傻愣着，許暮芸勾住他的脖頸，主動獻出雙唇。

濕熱的津液彌漫在口中，狂暴的情緒得以觸發，火焰在體内灼燒，燒得全身燥熱，意識迷離，隻有熄滅這團欲望之火，才能徹底恢複理智。

粗暴地反剪，尋找宣洩口，用盡全身的力氣發洩。

青筋爆裂，呼吸急促，狂野任性，沒有理智可言，猶如橫沖直撞的野獸。

好像要被撕裂，沒有力氣抵禦野獸的攻擊，一陣陣地發麻，如同被抛在天際，化作一朵白雲，随風飄蕩，時而被撕成好幾瓣，時而彙聚成一團，時而遇到狂風，形成對流雨，灑下桑田，澆灌田野。

老舊民宅隔音極差，牆壁猶如紙糊，嘶喊聲傳入天邊，在耳畔回蕩。

荒廢民宅周圍的老鼠，被響聲吓得東躲西藏。

謝苗苗早有準備，戴着耳塞，蒙在空調被裡聽音樂。住在隔壁的Haylie無法安心工作，去制衣廠宿舍照看謝嘉藝。隻有Steven醫生展現出專業态度，在謝辰澤的病例上書寫病況描述。

晨曦照進卧室，在身上映出窗框輪廓，許暮芸雙手扶腰，勉強支起身子，身旁空空，床單留有餘溫，喊了幾聲，沒人回應。

謝苗苗不在屋内，許暮芸出去尋人，發現整個劇組百來号人，分成好幾股，在廠門口的一大塊空地上排隊，如同菜市場那般吵鬧，旁邊停着一輛印有景雲物流的集卡。

羅萬全坐在一大堆紙箱上，手持标注劇組宿舍的地塊平面圖，邊打哈欠，邊發放物資：“蚊帳一床一頂，合住一個床的别多拿，這玩意兒多拿沒用。小冰櫃兩戶一個，放誰家自己商量，商量好來我這登記領取。家裡沒馬桶的過來領痰盂，注意别亂倒，集中倒在廠子底樓的男衛生間裡。衛生巾是白色紙箱，女同志按需領取，今後别再找我買，我一個老頭，天天給你們整女性用品，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這片地塊區域大，除制衣廠和民宅，還有三家皮革廠，七間倉庫，占地五百畝。

周圍沒有交通工具，平時羅萬全租一輛貨車，三天去一次城裡，采購物資。

上回在山村，除二十台咖啡機，劇組打包帶回。拍攝暫停期間，借給《下崗再就業》劇組，其他物資全部送給村民，包括電器。

這回沒處送，羅萬全向莊雪迎申請，在京北租一間倉庫，今後劇組拍攝結束，把多餘物資帶回，循環利用，都是大品牌，丢棄太可惜。

見許暮芸過來，人群主動分開，給她讓道，個個嘴裡喊着：“謝謝許老師。”

“有沒有看見小謝？”許暮芸問道。

“小謝大概在荒廢民宅那邊。”一位女燈光師往她手裡塞了個茶葉蛋和一片吐司，說道，“今天老羅罷工，食堂沒做早飯，許老師拿去墊墊饑，補充體力。”

“今早上午不是有迪娜被王有為的車間調戲嗎？不拍了？”向制衣廠車間張望，沒有看到背光闆的反射光線，離計劃拍攝還有半小時，到現在沒布景，許暮芸接過早餐道謝。

“你沒看群通知？莊總說，今天放假一天。”女燈光師拿出手機，給她看群通知，“今天大夥忙着殺蟲，好多人在荒廢民宅那邊幫忙。”

“哎，别全拿走，給我留一包290日用和420夜用，我姨媽來了。”發現白色紙箱快要被搶空，女燈光師顧不上許暮芸，紮進人堆搶衛生巾。

排隊領物資的隊伍，有些人無精打采，像是沒睡醒。許暮芸在領方便面的隊伍裡發現莊雪迎，上前問道：“莊姐，你們怎麼一個個都沒睡醒，昨晚又熬夜了？”

見許暮芸過來，周圍排隊的同事轉過頭去，避開她的目光，像是在躲她。

許暮芸察覺出人群異樣的目光，茫然地看着他們。

莊雪迎把她拉到一旁的角落，低聲說道：“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昨晚十一點不到就收工了呀。”許暮芸莫名其妙，感覺今天哪裡都怪怪的。

“能不能給你提個醒？”莊雪迎吞吞吐吐，不似往日作風。

“怎麼啦？”

“這裡民宅隔音效果極差，下回能不能克制點，争取不擾民？”莊雪迎回頭向四周掃視一眼，低聲說道，“劇組忙活一天，大家需要休息。”

昨晚一時忘情，全身乏力昏睡過去，早上醒來隻顧尋找謝辰澤，把昨晚發生的事全忘了。

許暮芸驟然雙頰脹紅，這種事不能承認，不然今後沒臉在劇組混。

“我……”許暮芸狡辯道，“昨晚我在和謝苗苗對戲。”

“好吧，你說對戲就對戲。”莊雪迎強忍住笑，對前方荒廢民宅區域說道，“他在那邊，你去吧。”

這種事情在劇組時有發生，以前事不關己，沒在意。好在劇組吃她的喝她的，從剛才情況來看，住在附近的十幾戶，沒有對外聲張。

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是别人。下回千萬要注意克制。

許暮芸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在劇組群裡發送一條微信。

【許暮芸】：即将迎來數場激情戲，為達到厲導要求，呈現最佳藝術效果，最近夜間可能會和謝苗苗對戲，如有吵到各位，還請見諒。我們盡量控制聲量。謝謝大家！

【謝嘉藝】：妹妹加油！好好對戲，姐姐支持你，也請各位理解，謝謝配合！

謝嘉藝在廠區，不知昨晚發生的事，也不會有人告訴她，對許暮芸的敬業精神，發出由衷的敬佩。

【謝嘉藝執行經紀】：許老師好好對戲，請各位理解配合，謝謝！

【謝嘉藝助理】：許老師好好對戲，請各位理解配合，謝謝！

她們以為像上次謝嘉藝和許暮芸那樣對戲，老大發話，總要在群裡冒個泡。

厲峰年紀大，一宿沒睡好，在宿舍補眠，看到群裡許暮芸發的短信，嘟囔道：“你說這算什麼事，拿我做擋箭牌。”

身旁的潘潔滢拿過他的手機，用厲峰的口吻，在群裡回複。

【厲峰】：@許暮芸影片質量第一，其他都不重要，不要有心理負擔。

導演和謝嘉藝幫忙打掩護，劇組成員不敢說什麼，紛紛附和。

【攝影助理程鵬】：@許暮芸影片質量第一，煩請許老師好好對戲，不用顧忌我們。

【外聯制片朱敏】：@許暮芸影片質量第一，煩請許老師好好對戲，不用顧忌我們。

【錄音師周麗娜】：@許暮芸影片質量第一，煩請許老師好好對戲，不用顧忌我們。

人人都在複制，搞得跟家長群似的。許暮芸對此相當滿意，難得說謊，算是蒙混過關。

謝苗苗剛噴灑完一個區域，脫下防護服，蹲在路邊喝水，發現手機微信消息響個不停，以為劇組有重要通知，網上滑了許久，看到許暮芸@所有人，一口水噴在大街上：“我勒個去，本來就少部分人知道，現在全劇組都知道。暮暮，你真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