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新年過後又迎了春。
楚知求喊來許秋水,假裝沉思了一會兒,又歎口氣故作為難的問道:“你後日又要去逍遙館了,你可還願意?”
許秋水心想,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我不過是那日回來心情低沉了些,怎麼師父就認為我十分不願了呢?
許秋水擡起頭,眼神堅毅,語氣堅定的對楚知求說:“師父你放心,徒兒願意去。徒兒已經想明白了,無非是幾句嘲諷而已,我受得起。”
楚知求笑了笑說道:“怎有如此大覺悟了?”
許秋水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看過了先前那位與逍遙館簽訂合約的醫師的日記,她說這世道既然無法取消這個地方,那至少能讓她們活着時候能感覺到自己是個人。我也如此認為。”
楚知求思考片刻又問道:“那你如何看她們?”
許秋水低下了頭說道:“我還是覺得她們是可憐的,我無法做到和松師兄一般以平常心去看她們。”
楚知求捋了捋胡子問道:“你為何覺得她們可憐?”
許秋水一臉不屑又憤恨的說:“因為她們不是自願的。”
楚知求繼續望向許秋水,又追問道:“那賣身葬父着,賣身救母着。亦或是為了養家糊口之人自願賣身于青樓着又如何去說?她們不應當感謝青樓嗎?”
許秋水眼眶微紅,怒視楚知求到:“徒兒認為此等說法并不正确,窮人的道德不應成為富人斂财的工具。”
楚知求任是不饒,繼續問道:“那其家人應當如何?”
許秋水答道:“死去的父親,逝者已逝,生着如斯乎。既然已經死去了,便找個寺廟火化了,随風而去便好。若無法救治之人,及時放棄也是值得稱贊的。若一家人若是需要一人如此犧牲自己才可安平生活,那這世道就應該改上一改了。”
楚知求大笑了幾聲說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兒,你說得有理。但是在外還是不可瞎說。大多人愚蠢,隻能聽懂一半話。”
許秋水疑惑問道:“哪一半?”
楚知求笑了笑說道:“你沒說的那一半。”
許秋水更疑惑了,就問道:“師父,那你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我就先回去抄寫藥方了。”
楚知求忙說:“慢着,險些忘記了正事。你以後行醫,居在繡坊不太方便,後日搬去楚宅較好。”
許秋水眉頭微蹙,有些不大願意。
楚知求繼續說道:“繡坊規矩确實較多,你今後給人看病若是有人上門找你,你也不讓他人趟繡坊大門口吧。”
許秋水還是有些不願,楚知求又說道:“人生總是在慢慢離别的,賀得寶後日也要回去自家學醫管理木坊了。你若一起離去,忍冬她們就能隻受一次離别。若你要在住些日子也可,那忍冬她們就要經曆兩次離别了。”
許秋水聽後點點說道:“那我後日就搬。”
楚知求從袖口中掏出一個三寸長,一寸寬的木筒說道:“這是真正的牽機。”
隻見這木筒,頭部一寸處嵌了兩個黑色的木頭,兩個黑色木頭之間有一個凹槽。底部出了六個空心尖端。
楚知求指向那圈黑色木頭說道:“你要用的時候,握住這個黑色一下的的部位,将這兩個黑色的摳出。然後将這個尖端用力插到那人身上,然後用力按下這個黑色以下的部位。就會将毒藥全推入那人身上。”
許秋水看見師父演示了一番,那木筒尖端流出紅色的液體,許秋水連忙後退一步,怕那牽機濺射到自己身上。
楚知求看許秋水的摸樣,笑了幾聲後說道,又拿出了一個木筒:“我剛是哄你的,是我混的一些朱砂水。這才是真的牽機。”
楚之求将其遞予許秋水,許秋水正要去接,楚之求又将那木筒拿了開對許秋水說道:“你可要十分當心,這是真的牽機。”
許秋水點點頭,望着楚知求說道:“徒兒明白。”
楚知求這才将這木筒遞給許秋水,又繼續說道:“若你遇見武功高強些的,怕來不及按下,你也可先按下的再紮他。可能會導緻毒性降低,但就算隻有一滴見血了也能讓人好受的。”
許秋水又問道:“若紮傷人了,又想救他呢?”
楚知求将一個寫着續命丹的白色瓷瓶遞給許秋水說道:“無解藥,若有需要可喂上一粒這個,可續上一個時辰,讓他交代一些遺言。一次服用五顆,最多可延續三個時辰。多了無用。”
許秋水看了看那續命丹和牽機又望向師父說道:“為何要給我如此毒的毒藥呢?”
師父捋了捋胡子說道:“如今你年歲一年比一年大,就算是男裝也難掩飾身份。但不去逍遙館也沒法有那麼多治療的病例。雖說我濟安堂一般無人敢招惹,但若是有幾個不長眼的。那人沒了比活着好解決。”
許秋水啊了一聲,又繼續問道:“那這續命丹可用于别處嗎?”
楚知求說道:“這是根據九轉靈犀丸與天命牛黃丸的配方經過修改後的藥。若是一些急症服用服用一顆能吊着三日,彌留之際的話服用一顆也能多清醒一個時辰。”
許秋水又問道:“那多服用呢?”
楚知求搖了搖頭說:“無用,服藥隻是一瞬間激發出來剩下的那些力氣。服用再多,人隻剩那點氣力了也是無用的。”
許秋水點點頭說道:“徒兒明白了。”
楚知求說道:“那你就先回去忙些你的事情吧,今夜将你東西收好。明夜雲照去接你回家。”
“徒兒知道了,徒兒告退。”
回了繡坊,賀得寶紅着眼眶對許秋水說道:“明日之後我便走了?”
許秋水拉着賀得寶的手說:“今日師父與我說了,我也是明日就走了”
賀得寶啊了一聲問道:“為何你也要走?”
許秋水說道:“師父若我以後獨自行醫,有人尋我,繡坊又不許外人進入,會有些不太方便。”
賀得寶思考了一下說道:“也有幾分道理。”
祁多兒看了看賀得寶與許秋水,又望向木忍冬說道:“看來以後不隻是休沐日了,今後的日子隻有我兩相依為命了。”
木忍冬歎了一口氣說道:“若不是以前多得是日子習慣,今日怕是要難受壞了。”
賀得寶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居然無動于衷,真是兩個絕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