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馬騎到商隊老大馬車旁,向車窗敲了幾聲,“大哥,是我。這個小丫頭片子上路,頗不懂事,東張西望的。也不擔心惹了事。”
商隊老大将手中的賬本放了下去,示意一旁的仆從将簾子掀開,“就那小丫頭,将她送到的酬金,是我們跑半年貨才能掙到的。她不懂事,你就看着她。”
白乞兒啧了一聲道:“什麼來頭?”
商隊老大将手一擺,示意仆從将簾自放下。那仆從放下簾子時對白乞兒道:“莫打聽,知道是個我們都惹不起的人就行。”
白乞兒略有惱怒的想要去揍那仆從,那仆從眼疾手快先一步将簾子放下了。白乞兒無奈啧了一聲,又回自秋水車旁護着。
經過半月的路程,秋水終于是到了烏口村山下。商隊老大對秋水說:“庿族的寨子,我們不敢進去,隻能送你到這。你先下車等着他們的人将你接回去。”
商隊老大讓商隊的人将秋水所帶的一車物品卸了下來,除了身邊那位仆從,其餘人都讓他們退至遠處的一個拐角,說是怕他們不經意間惹惱的庿族人,會有大麻煩。
秋水點頭下了車,隻見山上有一女子帶着八位壯漢下山而來。來人穿着打扮與漢中人士大不相同。
領頭身形如赤練一般妖娆,不似人間物。頭上戴着一頂頗多花樣的頭冠,頭冠垂下的銀墜鍊遮住了她的額頭,顯的那雙眼睛更是深邃。耳飾也是一對銀制的鳳凰,鳳凰的眼睛由綠寶石鑲嵌而成。
她身着一件藍色半袖,衣服繡樣色彩絢麗,像是兩條七彩龍盤于兩肩,衣身下部懸垂了不少銀吊墜。一走一晃,衣裙的銀墜子與頭上的銀墜随着身體一碰一響,清脆悅耳,又帶來一絲奇妙不可觸的神意。
配上一條擺貝百鳥衣,最上層的裙子被分為多條,每一條都是一種不同的鳥的圖形,裙擺下方縫上了用綠松石與紅色寶石串起的鍊子,鍊子下縫制了白色羽毛。裙子随着她的走動而擺動,像是一朵白色的雲上向上流出的數道七彩的虹。
庿族人士不同中原人士,腳總是羞于展露的。她們倒是對此頗為不屑,那女子腳穿一雙繡花鞋,因繡樣太多,已看不清那鞋的底步究竟是何顔色。
待走近,細看那女子雖說嘴角向上,做微笑狀。但眼神中确是一種不耐煩。豔麗的容貌配上一股子冷氣,雖是不讓人讨厭,但配上庿族的傳說,實在是讓人害怕。
那女子是聖醫仰桑骨的外甥女尋巫桑,也是下任聖醫,她不喜與外族人交流,所以出來也對他們頗不耐煩。商隊的人應恐懼庿族在外的威名也不敢多說什麼。
那仆從向尋巫桑說道:“這位就是許秋水,還有她所帶來的東西。不知仙姑可需要我們的人搬運?錢款何時可結?”
尋巫桑示意身後一男子将一封信給了那仆從:“不必,點清後,你們就可走了。”
尋巫桑身後的男子穿着雖不比她複雜繁麗,但也不算簡樸。雖無繡花,但腹部兩邊裝飾了多幅銀子打造的仙人聖獸圖。将銀子錘扁成方形後,再用錐子敲除繪制的圖案。秋水粗略數了一下,那人穿的類似于漢人的對襟,腹部左右各有十二幅各不相同的半個手掌大小的銀刻圖。
那仆從數了信封中的銀票後,向商隊老大點頭以表示無誤。商隊老大看了眼仆從後,向尋巫桑拱手後,便帶着仆從離開了。
尋巫桑看着秋水問道:“你就是聖醫漢人好友的徒兒許?”
秋水見點頭問道:“我是,你是何人?”
尋巫桑道:“你可叫我尋,我是聖醫的徒弟。聖醫說漢人不習慣隻稱一個字,你可叫我阿尋。”
秋水點頭道:“你可叫我秋水,漢人的名字在後面,許是我的姓氏。”
尋巫桑心想漢人就是如此麻煩,不過隻是一個稱呼,也需得許多規矩。
雖是心中不悅,但既然秋水已如此說了,她便也點頭稱道:“秋水,我受師父所言來接你回寨。你可放心與我回去。”
秋水見她如此冷漠,便也做出一副高傲的表情回道:“那就多謝你了,阿尋。”
尋巫桑與那幾位漢子,用庿語交代了他們需要幹些什麼後,便拉着秋水向山上走去。
上山的路,岔路極多,若不是有人帶着,秋水覺得怕不是這輩子都走不上去。
走了近一個時辰,才到烏口村中。秋水先是覺得衣服打扮漢人與甚有差别。走至村中更是驚歎,房屋建築更是不同。
剛至村口,粗略見到寨中房屋,雖都是木材建造的房子,但不似于江南的秀氣。江南的屋子都于水邊而立,秀麗甯靜,雨霧多的日子裡,撐船于江南的河中而過,仿佛置于天上銀河。
寨中的房屋紮于深山,也是底層挑高懸空的屋子。屋旁的巨石,映上了屋頂兩頭的尖頂的影子。好似像在宣告,當年他們就是如此劈開山中頑石,一步步定居于此。此處的屋子更顯一種堅韌感。
尋巫桑看向秋水說道:“到了寨子了,先去我家休息一下。聖醫在外采藥,明日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