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的日子定在農曆五月初八。
欽天監算出,這是一個上吉日,宜戰。
天剛蒙蒙亮,羅府東邊的院裡就亮起了燈。
蕭祺見駱卿安打着哈欠,眼皮都還在打架,勸她道:“你再去困會,時辰到了我再叫你。”
她搖了搖頭,起床幫他系弄盔甲的衣帶。
“你今日出征,不知何時能回,我就算睡,也難以睡着。”
她起來後,還未梳發,頭頂上豎起幾根呆毛,撫在他脖子下,覺得癢梭梭的。
他喉頭微動,又生了一股癢意,想攬她入懷。
到底何時能這樣做?
第一次替他穿衣,駱卿安有些緊張,不小心就系錯了地方。竟花了些時間才穿戴好。
她歉意擡頭看他,正對上一雙清棱棱的眸子。
兩人目光交彙,彼此眼裡映着影子。
那股癢意又開始抓心撓肝,蕭祺簡直快控不住,呼吸都急促起來。
出征前,放肆一次,應不為過罷?
他緩緩擡手,正欲擁她入懷,誰知駱卿安突然道:“對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說完,她從妝台上的首飾盒裡拿出一個香囊。
“這是我前陣子去廟裡求的平安符,裝在了香囊裡,可香衣服,又保平安。其實得知你要出征的消息時,我就去廟裡求了。之前,我去求過拓跋焘,不要讓你出征,可他意已決,不肯更改,才緻你入危險,我...很是歉意。”
她竟為自己去求了平安符?
詫異看了會,蕭祺接過香囊,迅速放進了衣裡:“這如何能怪你?他欲挑事,無論怎樣都能找到機會。”
“安全回來。”
“嗯。”
她嬌美的杏眸凝神看他,仿若綴了星辰。
喉頭一動,他張開雙臂緊緊擁住她。
她的身子骨嬌小,纖柔,抱在懷裡又軟又小,激起他無數憐愛之意。
駱卿安這次沒有掙脫,任他抱住自己。她伸出胳膊,也環抱住他的腰身。
“一定要回來。”
巍巍宮殿前,軍隊整齊列隊,擐甲持戈,雄武赳赳。
拓跋焘雙手舉杯,立于高台:“諸位,時隔八年,終于我們重整旗鼓,再征吳地,為當年犧牲的兄弟們報仇,一洗血恨。這一次,我們同樣擁有了可以與他們匹敵的火器,有其相助,再得各位豪傑的鼎力支持,征服吳國指日可待。大家同我飲了這杯酒,願赫達先祖庇佑,拓我疆土,建立千秋功業。”
見太子殿下親來送行,将士們無不感動,大聲高呼:“一洗血恨,征服吳國。”
将士們衆志成城,齊心齊力,拓跋焘很是欣慰。他猛地擲了杯子在地上,大喝道:“出征!”
長角發出隆隆鳴聲,烏壓壓的軍隊出城,向南邊挺進。
赫達邊境與吳國的甘州毗鄰,軍隊行路不過半日多就看到了甘州城。
蕭祺在軍中遠眺甘州,見城牆上并未如他想象中,士兵林立,嚴陣以待,反而稀稀拉拉,顯得散漫。
這是怎麼回事?他明明早已傳回消息,通知甘州城的主将溫保德做好防禦工作,守衛州城。
難不成他設了什麼計謀?故意露出懶散姿态,麻痹赫達人?
到了城下,隆巴大聲叫喝:“溫保德,你這個溫種,趕緊給老/子滾出來送死。”
兩軍交戰,總要先挑釁叫罵。過了片刻,城門終于打開,一人騎馬出了城。
這人生得武高武大,腹部便便,看到多隆一臉不屑。
“就是你這個瘦猴在叫?”
聽他故意羞辱,隆巴也不生氣,冷笑一聲:“在軍中,幹瘦的身形是種榮譽。受死吧!”
“哼,你怎會是我陶郅的對手?”
隆巴騎馬沖出陣,揮旋兩個鴛鴦钺,對上陶郅的兩個碩大鐵錘,頓時發出刺耳的铿響。隆巴看着瘦弱,卻力大無窮,遇上身材魁梧的對手,竟毫無弱勢。
倒是陶郅沒料他如此力大,趔趄歪身,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首輪回合,隆巴輕易得勝,在馬上笑得前俯後仰:“瞧你這一身橫肉,提不起鐵錘,就快快受降罷。”
在敵人面前出了洋相,又受了羞辱,陶郅面上無光,咬牙切齒又朝隆巴沖去。
及時側身,隆巴躲過了他的重擊,陶郅不甘,又接二連三猛錘過去,隆巴隻是躲避,不再出擊。
見敵人一直在躲,陶郅得了意,以為隆巴終于懼怕他了。他乘勝追擊,可隆巴雖不反擊,也打他不到。每每錘子落下,他不是及時躲開,就用兵器格擋住了。滑得像隻泥鳅。
幾輪下來,陶郅累得呵呵喘氣,滿頭大汗。
此番正中隆巴下懷。他知陶郅不過是空有點蠻力,待消耗掉,就不足為懼。
他手中的鴛鴦钺轉得飛快,突然抛出一隻飛向陶郅。
陶郅耗了大量的力氣,又在恍神,一不留心,右手中的鐵錘被打飛了,震得他手掌發麻。
他心道不好,就見隆巴如箭奔來,極速對準他劈砍。
鴛鴦钺不是常見的武器,招法奇絕詭異,劈砍之間,陶郅早亂了方寸,根本摸不清隆巴的路數,身上刺削了多刀,鮮血直流。
看到自己的主将占了上風,赫達的将士大喜過望,嗷嗷高呼為隆巴打氣。
唯有蕭祺沉着臉,十分窩火。
溫保德是怎麼回事?派了這麼一号廢物出來應戰,他不知隆巴是誰麼?
之前在校場,他領教過隆巴的厲害。鴛鴦钺在隆巴的手中可謂是有了靈氣,與他融為一體,變化多端,極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