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清一時間抱臂深思,從左側北上必經劍門關的這條路走不通,那從右側北上的路線呢?割陰陽一州北接桃園,東臨百草洞天,交界線上一片坦途,行進距離上也比另一邊縮短了一倍不止。順着桃園東面的域線一直走,不對……
姜振清反應過來,這條路線走到盡頭抵達的是九幽域的另一側,相當于是費盡心思成功地一頭紮進障氣蔓延的污染之地。所以要麼就沖破劍門關大陣打穿這條通路,要麼讓問心宗同意從桃園縱穿,相比之下前者倒是更有可能。
假設真的破了劍門關大陣,依然算不上勝局,因為想要真正掌控一處土地,動線就不能被旁人握在手裡。這是修士之戰,能走空路固然讓動線變得更加靈活,但大規模的一舉一動也更容易被探查到。思來想去,霧域如果真的想成功擴張,除非出現了實力格外突出的統領者,直接壓制性地打穿沿途的一州,否則還是不要折騰,以免得不償失。
“清清?”白皙的手掌伸到眼前晃了晃,姜振清回神,聽到沐天虞說:“走了,雲夫人先帶我們去居所休息。”
雲氏對這次招待極為重視,一切安排都是家主夫婦親力親為,晚間大宴上開的酒乃是族中珍藏,堪比三階補氣丹的藥力。姜振清和衆人放開了喝到夜半才回房休息,再睜眼時,明亮的日光曬得半邊臉頰微熱,居然已經是過午時分了。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到日上三竿,大約是心情實在輕松,大仇得報,親近之人皆在身側,才睡得過分安穩。姜振清起身,靈酒的品質好,身上全然沒有宿醉後的反應,反而沒做晨修丹田靈氣也是充盈的。
“笃笃——”
門外傳來兩聲輕敲,姜振清伸了個懶腰,提聲回應:“請進。”
沐天虞推門而入,笑道:“看來姜寒說的對,你這是剛醒。”
“師兄說什麼?”
“說你沒一早就起來的話,大約就要睡到這個時候。”
“他人呢?”
“跟雲冕一起被雲氏子弟拉着論劍呢,雲冕還等着你去救他。”
“我去救他?”姜振清微微挑眉,跟沐天虞并肩往外走,“想得挺美,我去看熱鬧還差不多。”
雲冕在家中可沒有偷懶的餘地,早早被抓起來練劍。一邊重複枯燥的劍招,一邊祈禱姜振清速速現身,這樣就能以待客為由脫身外出了。
“你最好是真有好地方要帶我們去。”飛行間姜振清的手朝着雲冕的耳朵招呼,雲冕一個急加速躲開了,高喊道:“真的有好地方,你們往那兒看!”
姜振清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山崖上長劍石雕的輪廓已經清晰可見,再降下高度,就能看到矗立在劍尖旁的拱形門洞。
“你不會要帶我們闖淩雲劍宗的山門吧?”姜振清玩笑道。
“這個其實不是劍宗的山門。”雲冕示意衆人現在可以落地,興沖沖道:“長劍石雕遠看标記的是劍宗山門,實際上标記的是試劍廊的起始點。越過這道拱門的話,就要接受劍宗弟子的盤問,再往裡面才是劍宗的外山門。”
沐天虞問:“試劍廊是什麼?”
姜振清顧名思義,站在拱門前往外看,一座高吊的索橋依崖而建,長長的光滑石壁随着山勢直鋪到遠方。
“應該是那邊的石壁吧。”姜振清擡步往橋上走,雲冕點頭補充說:“相傳這裡曾有一位劍修悟道飛升,此處就成了劍修聚集之地。不過曆經千年歲月沖刷,如今慕名而來的劍修大多是為了劍宗宗主松清尊者留下的劍痕。”
姜寒難免感興趣起來,拉着姜振清從橋頭走過去。石壁上的劍痕層層疊疊,有單純的劈砍,也有風格迥異的字迹。試劍廊很長,前來悟劍的修士分散在各處,橋上并不擁擠,直到行至索橋中段,不少劍修堵在一處,仰頭觀瞻。
顯然,這就是松清尊者留劍的地方,姜振清跟着仰頭看去,三個枯瘦的大字映入眼簾。
“無、情、劍。”
姜振清一字一頓地念出來,劍尖不是筆鋒,留下的字痕沒有血肉隻有骨架,三個字一筆一畫深入數寸,看得久了,仿佛有肅殺的寒意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