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漪很信任五叔,畢竟直覺或者說本體未成形的肉身天賦噬愛,告訴她,五叔喜愛她。而且,這五年來,照顧她的多是五叔。
所以,何漪便點了點頭,回答:“想,五叔。”何康神色複雜的笑了笑,揉了揉何漪的小腦袋,起身給何漪收拾行李去了。
他的目的,是京都。原因很簡單,其他地方武功高強的人有很多,卻都大多有各自的宗門和勢力,不會輕易接納外人,更沒有心力照顧何漪這樣的嬌兒。
但京都不一樣,權貴很多,哪怕他們本身沒有内力或内力不高,但可以輕易招攬到高手為自己效命。
而且他們富有,哪怕本人沒有時間,不願意親自照料何漪,也會有足夠多且忠心的下人,代其照料何漪。
所以,他便想帶何漪前往京都,為何漪找到一個,願意供養何漪的權貴。
但同時,他也心存妄想,若是能求到太醫院的太醫,為侄女診治,侄女會不會恢複健康呢?至少不會這麼虛弱,連食補都不敢補,隻能将養。
何甯、何平知道這件事以後,默認了。他們如何不知,何康如此做,想要替何漪尋找生路是真,但想要遠離這個傷心地更是真呢?
他們能做的,也就隻有為何康與何漪打點好行裝,免得兩人路上遭罪罷了。
而何曉、何暮對此更無意見:何康一走,何家再無可以名正言順,壓他們一頭的長輩。或許未來更為艱難,但他們相信自己可以應對。
至于堂妹,或許一開始他們是很喜歡的,現在也喜歡。但是,堂妹的身體卻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他們心上,令他們呼吸艱難。
但顯然,五叔帶堂妹離開後,不管堂妹能不能活的下來,五叔都不會再回來了。如此,他們也能松一口氣,告訴自己,我已經盡力了!
于是,姆父下葬百天後,何康便在清晨,架着特别改良過的馬車,帶着身體虛弱的小侄女,離開了自己的家,去往京都。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生都不會再回來了。
顧及着何漪的身體,何康駕車的速度并不快,且看到景色優美的地方,也會停車示意何漪欣賞。
而且,何康很少露宿街頭,能進城休息,便進城休息;能借住驿站便借住驿站,實在迫不得已,也會尋破廟山洞容身。生怕在外面更深露重,會使何漪生病。
因此,雖然離空間越來越遠,讓何佚心裡有些不安,但是一路上,她還是很開心的。
隻是何康心裡卻越發急躁起來:快立秋了,晝夜溫差越來越大,而且每次給小侄女輸送内力時,他内力損耗的也越來越多。
再這樣下去,若是不能再深秋之前找到供養小侄女的人,怕是小侄女真的就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這天,又來不及趕到城鎮,但幸好找到一處驿站可以借住的何康,伺候小侄女吃完飯,給小侄女洗漱、更衣後,撚了撚床上鋪的被褥,狠狠皺了皺眉。
何佚一眼便看出了問題:因着是初秋,天氣仍不算太涼,所以被褥雖比夏涼被厚,卻仍是薄被。就着這樣的被褥睡一晚,她明天必定發燒。
果然,她便聽到五叔說:“漪兒,你先在這裡坐會兒,我去給你多要床被褥來。”何康太知道何漪了,這麼吩咐後,何漪必定會乖乖坐在椅子上等他。他不來,絕不會動。
于是,何康放心的下去找人要被褥去了,而何佚則乖乖坐在被何康墊了軟墊的椅子上,等五叔拿被褥回來給她鋪床。
一路上,類似的事不少,每次何佚都乖乖的坐在那兒,平安等到了五叔回來。
但不知道是不是臨近京城的緣故,驿站的客人,也比别處多。不一會兒,她就聽見驿丁帶人住進了她臨近的房間。
而且這夥人貌似還不少,附近幾間房都是都住滿了,都還不夠,居然還打起了她房間的主意。
不過何佚也并不覺得這有什麼:驿站優先供應官員,乃是規矩。多餘的房間優先供應有功名的舉子—将士—小吏—百姓。
自己和五叔隻是尋常百姓,真要論起來還是社會地位最末等的商戶。能夠住驿站,一是因為她是女娃,國家有優待;二是因為五叔有錢。
所以,若真有大官過來,那讓自己給他們挪地方,也是理所應當。唯一的問題是:她答應了五叔等他回來,而且她隻穿了亵衣不說,還沒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