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這個要求,卻注定辦不到了。因為,“您不知道嗎?您大伯何凝,以及您祖父的妾室泉郎君,在您進京之前,就已經相繼離世了。”如星說完便愣住了。
何佚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哭的無聲而又悲恸。從沒有人告訴她,大伯和泉祖姆之所以不來看她,原是已經離世了。
那麼,除了最開始,就再沒來看過她的祖父、父親呢?是不是也已經離世了?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生離死别。
伴月見此,快步上前,将如星推開,蹬了鞋子爬上床,将何漪抱在懷中。為何漪擦幹淨眼淚,一邊輕輕拍着她的背,一邊為她輸送内力,無聲地安撫她。
這才反應過來的如星,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悄悄走開,繼續打掃房間、整理行李去了。
哭累了的何佚終于睡着了,隻是手卻緊緊拽着伴月的衣服,隻要伴月一動,便會滿臉不安的掙紮欲醒。
“你陪主母睡一會兒吧,”悄悄進屋查看查看情況的如星,滿臉歉疚。“我是真不知道,主母居然并不清楚這些事兒。”
伴月厭煩的看了眼如星,很是看不上如星這故作姿态的樣子:自打大人挑中他們兩人作為主母的良侍,第一件事就是為他們改名,第二件事就是讓他們熟背主母的資料。
可以說,他們比最了解何漪的何康,都更要了解主母的一切。如何會不知道,主母在何家時,不過就是一個活的人偶娃娃?
也就是被何康帶往京城的路上,因為見多了人,這才有了人氣兒。縱然如此,卻也與尋常孩童迥異,因此伺候主母,得加倍小心才行。
如星此時所做之事,輕則隻是試探主母,重則已是背主!但無論如何,都得大人回來後,再做處罰,他沒有這個權利。
便是如此,伴月也沒有給如星好臉色,隻當沒看見如星已經微微變色的臉,自顧自的,安撫睡不安穩的主母。
如星冷冷看着不給面子的伴月,顧及着主母,沒有再說什麼,甩袖離開了卧房。出來後,才低聲喝罵:“該死的破落戶,早晚有一天,小爺要弄死你!”
“你要弄死誰?”剛進院子,就聽見這句話的鄭越,心情可謂糟糕透頂。
“大人饒命、小人知錯了,大人饒命、小人知錯了,”背後說人,被大人撞了個正着的如星,吓得魂飛魄散,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
被屋外動靜驚擾的何佚,驟然驚醒,大聲哭嚎起來。鄭越臉色一變,陰測測的看了眼如星,吓得他動再也不敢動後,才推門進屋去了。
跟着指揮使過來的繡衣衛們,或無動于衷、或神色憐憫的看着如星:一個生父早亡、不受母親寵愛的小子,僥天之幸被指揮使挑中,給自家小妻子做玩伴兒,連婚事都有了佚着落,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可惜,爛泥扶不上牆、找死不看地方!就這點兒心機城府,也敢在指揮使面前顯擺?純屬自作孽不可活!
鄭越匆忙進屋,繞過遮擋的屏風後,便看見伴月已經将哭嚎的何漪,再次哄睡。這才松了口氣,無聲上前,低聲詢問怎麼回事?
伴月如實說出事情原因後,鄭越皺了皺眉,但到底還是松了口氣:何漪早晚都會知道這件事,如星先說,反倒是替他受罪了。
話雖如此,但如星這一舉動,究竟是真的忘了,還是不将何漪看在眼裡,又或者是借此試探他呢?
而且,如星的報複心也太重了,如此便就要置伴月于死地!這樣的人,他如何敢放在何漪身邊?何漪的态度,可比伴月更為輕視,又或者說是無視了。
鄭越伸出手探了探何漪的脈象:是大喜大悲、心有郁結之像,不過已然宣洩出來,并無大礙。
“你好好陪主母休息,如星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話說的輕描淡寫,但伴月卻心頭一凜,知道如星已經犯了大人忌諱,立刻沉聲應是。
其他人不知屋内發生了何事,隻見片刻後指揮使便出來,屋内也恢複了平靜。
“白迢,謝迎便交給你了。”鄭越神色平靜,仿若方才因其動怒的并非他一樣。“待回到京城,便令馮陵改名如星,入鄭府伺候夫人吧。”
如星哦不現在已經應說謝迎,謝迎呆愣的看着一句話,便将自己此刻的一切都被剝奪,安排給那個醫術、才學皆不如自己的馮陵的大人。
待反應過來後,正要争辯,就被白迢點了啞穴:“老實點兒,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安排進預備營裡,跟那些孤兒們掙一個出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