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的心髒處傳來了一陣鈍鈍的疼痛,他很難描述此刻的心情,代表着美好幻想的泡泡在半空中破裂,那些陽光下折射出的五彩斑斓的顔色僅僅是昙花一現。
“好的。”他強顔歡笑,拉高被子蓋過頭頂。“晚安。”
裴嘉之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把襯衫的袖子疊反了。一道明顯的褶皺留在上頭,他盡力去撫,卻怎麼也撫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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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來!”江遠豪爽地打開一罐啤酒,“今天不醉不歸。”
“我不喝。”池慕擺了擺手,“待會要去爸媽那。”
他正發愁如何向父母說明離婚的事情,哪有心思喝悶酒。
“你們不是上過一期節目了嗎?”江遠給他換了杯白開水,“相處得怎麼樣?”
“一塌糊塗。”池慕心灰意冷,“裴嘉之真是深不可測。”
“你們在節目裡大打出手了?”江遠往最壞的方向想,“鬧得不可開交、一刀兩斷。”
“你想象力太豐富了,我歎為觀止。”池慕喝了口沒滋沒味的白開水,“你覺得裴嘉之是那種不體面的人嗎?”
“他當然不是。”江遠一口否定,“但你的狀态可稱不上穩定。”
“閉嘴,小心我揍你。”池慕比了個威脅的手勢,“我腦子非常清醒,隻是偶爾有些困惑。”
“願聞其詳。”江遠作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态。
“為什麼我離裴嘉之越近,就好像離他越遠?”池慕費力地表述着,“每當我想走近一步,就會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
“你在說繞口令嗎?”江遠聽得雲裡霧裡,“什麼越近越遠的,我聽不懂。”
“江遠,你的智商可以和我家看門的邊牧媲美了。”池慕冷笑道:“我後悔當初把念書的時間浪費在玩耍上,以至于和你做了狐朋狗友。從現在起,我要洗心革面,向裴嘉之學習,做一個有知識的人。”
“小少爺,你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江遠目瞪口呆,一不留神叫出了池慕的綽号。“好端端的,讀什麼書?”
“提升文化素養啊,大驚小怪。”
池慕輕巧地跳上沙發,像發表獲獎感言一般擡頭挺胸,鄭重宣布。
“我想好了,既然是追裴嘉之,那就要和他站在思想的同一個高度,讓該死的黎元思見鬼去吧,我會成為最了解裴嘉之的人。除了我,沒人配得上裴嘉之。”
他的眼裡閃爍着明亮的光芒,足以照亮每一處陰暗的角落。江遠呆呆地望着他,恍惚間以為看到了藝考時意氣風發的池慕。
“你一定能成功的。”江遠由衷地說:“終于,輪到我鼓勵你一次了。對了,千萬記得狠狠教訓一頓黎元思,我看不慣他好久了。”
“你看不慣他哪點?”池慕追問。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一個字。
“裝!”
“咳咳咳咳——”
某家高端俱樂部裡,黎元思被一口紅酒嗆到,狼狽地咳個不停。
“我說老黎,你急什麼,剛端上來的酒難道會長腿跑?”于星文嫌棄地坐遠了點,“趕緊擦幹淨,嘉之馬上到。”
“他居然有心情和我們喝酒。”黎元思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池慕提離婚,他一點不生氣嗎?男人的尊嚴去哪了?”
“你别亂插手嘉之的事,他心裡有數。咱們難得聚一次,開心最重要。”
于星文作為唯一一個知曉内情的人,不得不為裴嘉之遮掩。
“他們離了沒?”黎元思刨根問底,“池慕該不會以離婚作要挾,逼迫裴嘉之陪他上節目吧。”
“老黎,人家離不離婚,關你什麼事。”于星文呵斥道:“你瞎操什麼心?”
“我盼着他們趕緊離。”黎元思倒了杯紅酒,細細品味。“趁嘉之沒到三十,好找個配得上的伴侶。”
于星文頭疼得厲害,正欲阻止黎元思,門外忽然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他擡眼看去,裴嘉之站在門邊,神色冰冷得可怕。
“黎元思,解釋一下,什麼叫配得上?”